原來山竹上有個小機關,輕輕一按,完整打開整個山竹,不髒手流汁
今年山竹下來得似乎格外大方,價格也顯得格外親民。水果攤上,一顆顆渾圓飽滿的山竹,從暗紫到深褐,堆積在竹筐裏,無聲地招徠着過往行人。我向來喜歡山竹那微酸清甜,果肉雪白如凝脂的滋味,便俯身挑揀起來。攤主大姐麻利地爲我裝袋,一邊笑呵呵地打趣:“這東西好喫,可弄不好就狼狽啦,汁水四濺,手指頭都得染成紫色!”我點點頭,指尖彷彿已記起從前山竹汁水黏膩纏繞的窘迫,那紫色汁液頑固地滲進指甲縫裏,幾日也褪不淨。

這困擾,如同那深紫色果殼,包裹着渴望,卻總帶來一點小麻煩。幾番摸索後,終於發現山竹藏着一個小機關——原來奧祕全在這裏。

訣竅在於,用拇指指腹穩穩按住那中心凹陷處,稍稍發力下壓。只消輕輕一按,指尖便能真切感到果殼內部傳來一絲細微的抵抗。此時切莫遲疑,再添幾分巧勁,耳邊會清晰聽到一聲輕微的“咔噠”脆響——這聲音便是果殼應聲裂開的信號。此刻順着那自然綻開的縫隙,雙手如拈花般輕輕一掰,整個山竹便像一朵優雅的紫蓮花,徐徐舒展在我們面前了。雪白的蒜瓣樣果肉,完整簇擁在殼中,帶着山野的清氣,一滴汁水也不曾驚擾逃逸。舌尖那清潤甜美的滋味,自此不必再以狼狽的代價換取。

開果之技既得,挑選之道更需諳熟於心。攤子上山竹成堆,若想挑到內裏豐盈的,需得眼手心並用。先看色澤,外皮若紫得發亮,像是塗了一層油潤的光澤,那必是新鮮飽滿的佳品;若表皮黯淡無光,顯出枯槁的深褐或幹灰之色,則多半是失水的陳貨了。

再以指腹輕按,新鮮山竹的殼該是微微帶着韌勁的,如同觸到一隻充氣恰好、彈性十足的小球;倘若外殼捏下去軟塌塌的失了筋骨,則內裏果肉怕是已爛熟或乾癟。最後,留心果蒂處那幾瓣萼片,綠意盎然者,如同初摘下的鮮活;若已枯黃翻卷,則果子離開枝頭已有些時日了。

當我提着精心挑選的山竹歸家,依着那“小機關”的妙法輕輕一按,紫衣應聲而開,雪白果肉完好如初地呈現出來。孩子剛放學回家,見此情景,眼中滿是驚奇與雀躍,嚷着也要親手一試。我笑着遞給他一枚山竹,看他用小手模仿着我的動作,專注而小心地按下去。只聽“咔噠”一聲脆響,小傢伙驚喜地叫起來:“開了!真的一點都不髒手!”那完整飽滿的果肉像雪團似的臥在紫紅殼中,清甜的汁液被完好地封存着,一絲也未染上指尖。孩子拈起一瓣送入口中,滿足地眯起了眼。

那層深紫的硬殼,再也不是享用美味的阻礙,反而成了開啓驚喜的禮盒。輕輕一按,山野的清甜便完整呈現於掌心,不帶一絲拖泥帶水的狼狽。原來此中真意,不過是在那堅硬外殼最柔軟處,施以溫柔與瞭解的力量——這何嘗不是對生活本身一種貼心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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