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子彈沒殺死這位美國總統,醫生卻讓他熬了79天才死......
地球是一個奇蹟
歷史|美國
1881年7月2日,美國總統詹姆斯·A·加菲爾德(James A. Garfield)在華盛頓特區(Washington, D.C.)的車站等候登車,準備前往新英格蘭地區開啓暑假,與妻子團聚。
誰也沒料到,這場歸鄉之旅會驟然轉向致命的結局。當時,一名對聯邦政府職位心懷不滿的求職者查爾斯·吉託(Charles Guiteau)從加菲爾德身後走近,掏出手槍,朝總統連開兩槍。
子彈起初並未奪走加菲爾德的生命,卻讓他陷入了漫長而痛苦的衰弱過程——腐敗性感染、劇烈疼痛與消化問題如影隨形。最終,在遇刺兩個月後的9月19日,他還是遺憾離世。
爲何這位美國總統在額外爭取到的兩個月裏,終究沒能被挽救?其實,子彈並非唯一的“加害者”,他的醫療團隊,同樣對其身體造成了沉重打擊。
加菲爾德的白宮之路
1831年11月19日,詹姆斯·加菲爾德出生在俄亥俄州的一間小木屋,他從不滿足於這樣的平凡生活,一心渴望更廣闊的天地。早年,他曾在運河上做工,之後進入當地學校學習,也就是在這段時光裏,他結識了未來的妻子盧克麗霞·魯道夫(Lucretia Rudolph)。
憑藉努力,他最終成功考入威廉姆斯學院。
從威廉姆斯學院畢業時,加菲爾德不僅拿到了學士學位,心中還燃起了對政治的濃厚興趣。他曾在美國南北戰爭中擔任少將,還當選過俄亥俄州參議院議員;1863年,他成爲美國國會議員,並在這個職位上任職了17年。
1880年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期間,加菲爾德發表演講,全力支持同爲俄亥俄州人的約翰·謝爾曼爭取總統候選人提名。可最終獲得提名的並非謝爾曼——原本沒有主動尋求提名的加菲爾德,反倒在大會第36輪投票中意外勝出,拿到了提名資格。
同年11月,加菲爾德擊敗民主黨候選人溫菲爾德·斯科特·漢考克(Winfield Scott Hancock),成爲美國第20任總統。
但總統職位並未給加菲爾德帶來喜悅,反而讓他滿心憂慮。1880年12月31日,距離就職僅剩幾個月時,他寫道:“我以悲傷的心情結束這一年,深深意識到自己正在告別私人生活的自由,告別一連串幸福的歲月——我擔心,這些美好都會隨着1880年的結束而畫上句號。”
特權執念:引爆刺殺的導火索
作爲總統,加菲爾德負責聯邦政府官員的任命工作,這讓他成了衆多求職者追捧的對象,終日被渴望獲得職位的人糾纏。
查爾斯·吉託就是其中之一。他性格偏執、行爲古怪,曾是加菲爾德的支持者,甚至在大選期間爲總統發表過幾次演講。儘管沒有任何外交經驗,也缺乏有分量的政治人脈,他卻固執地認爲,這份“貢獻”足以讓自己獲得一個駐歐洲的職位。
他不斷騷擾總統辦公室,因行爲令人反感被禁止進入白宮,可這份不滿最終扭曲成了報復之心。
吉託聲稱自己是受上帝指令行事,決心刺殺加菲爾德作爲報復,好讓加菲爾德的副總統切斯特·阿瑟(Chester Arthur)接管政府。
更讓刺殺變得容易的是:加菲爾德沒有配備保鏢,也沒有像樣的安保人員。這位總統,幾乎就像毫無防備的“活靶子”。
在暗中跟蹤加菲爾德近一個月後,吉託終於等到了機會。一家報紙刊登了總統即將出行的行程,其中詳細標註了他離開華盛頓的時間——吉託決定在車站等候,伺機行動。
7月2日,當吉託朝總統開槍時,一顆子彈擦傷了加菲爾德的肩膀,另一顆則嵌入了他的背部。吉託逃離現場,留下總統癱倒在血泊中,但警方很快就將他逮捕歸案。
不過,槍擊並未終結加菲爾德的生命——至少當時還沒有。官員們迅速將他轉移到白宮,希望能挽救這位新當選的總統。
致命治療:讓感染蔓延的“誤診”
很快,一支以威拉德·布利斯醫生(Doctor Willard Bliss)爲首的醫療團隊組建起來,圍繞在加菲爾德身邊。南北戰爭醫學博物館與克拉拉·巴頓失蹤士兵辦公室前解說主任傑克·溫恩(Jake Wynn)解釋說,布利斯曾在內戰期間擔任外科醫生,他爲總統提供的“醫療方案,和二十年前治療內戰傷員的方法沒什麼差別”。
當時,外科醫生治療槍傷的常規流程是:取出子彈、縫合傷口,再用棉絨和繃帶包紮。但這類傷口很容易感染,因爲子彈可能會把衣物碎片、泥土等污物帶入傷口。
更要命的是,這支醫療團隊還抱着內戰時期的舊觀念不放——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預防感染。其實,加菲爾德遇刺時,預防感染的醫學知識已經存在:1865年內戰結束那年,英國外科醫生約瑟夫·李斯特(Joseph Lister)就發明了用石炭酸清潔傷口和器械的方法。
可溫恩說:“加菲爾德的醫療團隊並不認可李斯特的外科技術”,他們竟然用沒消毒的手指和器械,反覆探查傷口尋找子彈。
《黑馬:詹姆斯·A·加菲爾德的意外當選與政治謀殺》一書的作者、歷史學家肯尼斯·D·阿克曼(Kenneth D. Ackerman)評價道:“就算按照19世紀80年代的標準,這種做法也極其糟糕。就連常年在西部邊境治療槍傷的醫生,都特意寫信警告盧克麗霞,別讓這些醫生檢查傷口,讓傷口自然癒合就好。” 後果可想而知:感染和敗血症瘋狂侵蝕着加菲爾德的身體。
醫生們仍執着地想要找到那顆子彈,甚至邀請發明家貝爾用金屬探測器幫忙定位。可病牀的金屬彈簧干擾了探測,讓尋找工作困難重重。
更糟的是,醫療團隊的探查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醫生們誤判了子彈的軌跡,以爲它嵌在加菲爾德的右側;可後來的屍檢顯示,子彈其實偏向了左側。溫恩解釋說,正因爲這個錯誤,他們“在加菲爾德體內硬生生開闢出了另一條通道,讓感染在體內肆意擴散”。
幾周後,醫療團隊又做了一個災難性的決定:爲了排出膿腫,他們又切開了一個切口——可這個切口既沒消毒,尺寸也不夠,最終只是給感染多添了一條擴散的通道。
79天煎熬:生命最後的時光
加菲爾德的康復過程,充滿了難以忍受的痛苦與屈辱。他反覆發燒,常常連疼痛都扛不住,也無法正常進食。爲了緩解疼痛,醫生給了他鴉片;爲了補充營養,只能通過直腸餵食。
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的酷暑,讓加菲爾德本就虛弱的身體愈發糟糕。不過,醫生們嘗試設計了一種歷史學家約翰·克拉克·裏德帕思(John Clark Ridpath)所說的“簡易製冷設備”,把房間溫度降到了相對舒適的25攝氏度。
後來,他又被轉移到了新澤西州埃爾伯龍的一棟海濱別墅——人們覺得,那裏涼爽清新的海風或許能對他的身體有好處。
海風沒能治癒他,卻讓他在生命的最後日子裏得到了一絲平靜。1881年9月19日,加菲爾德離世,此時他的任期纔剛過199天,成了美國曆史上任期第二短的總統。
死亡本可避免?
加菲爾德的離世讓公衆陷入悲痛,也對他的醫療團隊充滿憤怒。9月23日,一位匿名醫生在《紐約論壇報》上寫道:“預防敗血症是關鍵,一旦敗血症發生,後續的治療幾乎就是徒勞。”
當時,人們對總統醫療團隊的不信任已經蔓延開來,就連吉託都在11月審判的第一天嘲諷道:“該被起訴謀殺詹姆斯·A·加菲爾德的是那些醫生,不是我。”
這場憤怒的核心,正是衛生與消毒問題——溫恩說,“在加菲爾德去世前的幾周裏,支持李斯特抗菌技術的人就曾發聲,對加菲爾德的醫療護理狀況表示擔憂”。
溫恩補充道:“在那之後的幾年裏,李斯特的技術和後續的醫學進步逐漸在美國紮根”,越來越多的醫生和公衆開始接受衛生消毒的理念。 要是當時加菲爾德的醫生採用了李斯特的抗菌方法,他的故事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阿克曼認爲:“毫無疑問,現代醫學肯定能救加菲爾德的命;就算是19世紀80年代的醫學水平,也很可能讓他活下來。要是那些醫生當時只是好好清潔傷口,用心護理加菲爾德恢復健康,他大概率能挺過來。”
撰文:Parissa DJangi
編譯:Arvin
校對:錢思琦
版式設計:錢思琦
點點,謝謝關注。
伸出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