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處理劫機事件,全斗煥的慷慨爲何打開中韓建交大門?
1984年8月13日,中國外交部就去年的劫機事件中,對韓國“提前釋放六名罪犯,表示極其不滿與憤慨,並嚴重抗議”
然而當消息傳到時任韓國總統全斗煥耳中時,他既沒有對中國的言論做出回擊,也沒有屈從於中國的壓力撤回決定
他在青瓦臺心滿意足地閱讀着手下遞來的報告,並準備繼續推進中韓建交,因爲1983年中韓劫機事件的真相,是全斗煥同中國大陸,給臺灣當局聯手打下的,一記耳光
劫機
1983年5月5日早10點47分,中國民航296號航班載着包括醫生與教授在內的105名乘客,從瀋陽機場起飛,計劃飛往上海
雖然劫機事件在當時也屢有發生,但因大多數劫機者的目的都在於劫財而非殺人,加上當時機場安保設施並不完善
因此9名機組成員並沒有注意到,飛機上有六名僞裝成乘客的劫機份子
在平穩飛行了一小時後,飛機按計劃抵達大連上空,然而幾聲巨響突然從封閉的駕駛室外傳來
機長王儀軒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劫機,不過因航程較短,他起初認爲艙門爭取的時間足夠飛機降落上海
然而很快,砸門的聲音停止了。緊接而來的,是一連串淒厲的槍聲,實際上,當時劫機成員之一是可以使用機場免檢通道的高幹子弟高雲萍
子彈穿透了門鎖,劫機者成功進入駕駛室,對於劫機者的下一句話,機長王儀軒幾乎不用思考就能想到,領頭的中年男人惡狠狠地說,“飛機轉向,開往臺北”
在當時,幾乎所有大陸發生的劫機事件,劫機者的目的都是挾持飛機前往臺北,然後讓臺當局以“反共義士”的名義狠狠獎勵他們一筆
不過在劫機者喊出這句話後,王儀軒卻平靜地表示,“飛機上的油料不多,無法飛抵臺北”
王自認爲這個回答很巧妙,但沒想到領頭的劫機者幾乎沒有思考就繼續威脅到,既然去不了臺北那就去漢城
被逼無奈之下,機長只能聽從劫機犯的要求,駕駛飛機轉向東南方的韓國境內,飛機起飛三小時後,於當日下午2點10分在韓國戰鬥機的監視下降落到漢城近郊的春川機場
在確認終點是韓國的一瞬間,劫機者長鬆了一口氣,然而他沒有想到,這次劫機事件,最終會向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展
博弈
事實上在劫機者試圖破門進入駕駛艙時,中國大陸方面已經獲悉了飛機被劫持的消息,然而因劫機者攜帶槍支,並揚言身上有能炸燬飛機的炸藥
中國大陸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客機駛入韓國境內,時任中國民航局局長沈圖在得知劫機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不認爲事件能被比較圓滿的解決
因爲當時中國與韓國之間不僅沒有正式建交,中國甚至不認爲韓國是半島南部的合法政權
在劫機事件發生之前,中國大陸一直將韓國稱之爲“南朝鮮”,並認爲朝鮮纔是半島上唯一合法政權
而韓國對中國的態度也好不到哪去,在朴正熙時代的韓國同臺當局關係極其密切,朴正熙本人還在蔣介石生前同其見過一面
以以往的經驗而言,韓國甚至可以完全不理會中國大陸方面的一切請求,直接將飛機、乘客與劫機犯全部移交臺當局
但事情發生了又不能不解決,沈圖局長在第一時間向韓國方面拍發電報,希望其本人能親自前往漢城交涉劫機事件
並緊急通知了當時同中國關係良好的美國與日本,希望能對韓國施壓以保證機上乘客的安全
沈圖清楚韓國有可能無視中國的電報,於是在拍發完電報之後沒有開始等待,而是開始聯繫國際民航組織,試圖藉助第三方的力量同韓國進行交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就在電報送到韓國當日,韓國民航局長金徹榮不僅積極回覆了中國大陸方面的請求,甚至代爲轉達了全斗煥總統的意見,“希望不僅是沈圖,中國也可以派出外交部的高級代表前往漢城洽談”
韓方的這個要求令中國大感意外,但在另一面,全斗煥實際上一直在等待一個同中國大陸接近的機會
自尼克松訪華以來,不僅西方世界同中國大陸的距離在快速拉近,同時日本與美國先後同中國建交,也讓全斗煥感覺到了危機
除了同美國保持步調一致這個原因,在經濟上,全斗煥也有接近中國的理由,1980年的韓國剛剛完成本土的產業升級
急需通過建立出口導向型經濟進一步提振經濟,而近在咫尺的中國,是韓國方面最完美的選擇
但中韓之間的外交關係是當時東北亞地區最敏感的問題,因爲中韓之間的一切交涉,都會被與韓國不共戴天的朝鮮看在眼裏
爲了照顧朝鮮的顏面,中國不可能做出任何主動接近韓國的行爲,所以全斗煥非常清楚中韓建交的大門,一定要由韓國主動打開
在得知中國客機被劫持並迫降到韓國境內之後,全斗煥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向中國大陸釋放善意的良機,他當即向韓國民航部門祕密發出三點指示
第一,必須保證機組成員與乘客的安全,第二,以最高標準接待機組成員與乘客,第三,儘快把機組成員與乘客送回中國大陸
全斗煥再三叮囑韓國民航局長金徹榮,務必款待中方人員,並盡最大努力要求中國外交人員進入韓國
爲了保證滯留漢城的中國人,全斗煥還特別批款10萬美元,用於機組與乘客們在漢城的一切消費
金徹榮祕密接下了全斗煥的命令,並在第一時間邀請中方人員進入韓國進行洽談,劫機事件發生後不到兩天,由中國民航局長沈圖帶領的一支33人代表團抵達韓國,並同韓方展開會談
談判
在當時,中韓之間討論的問題主要有三個,而因全斗煥的暗示,中韓之間的談判進行的非常順利
對於飛機去向的問題,韓國表示客機將在韓國檢修後送回中國,而對於乘客與機組成員,韓國也承諾會盡快全部送回中國
這兩個承諾實際上已經解決了大部分的問題,在抵達韓國當天,中國代表團就去探望了滯留韓國的機組成員與乘客
起初中方擔心乘客與機組乘員會在韓國遭受迫害,爲解決他們在韓喫住問題,沈圖還緊急申請了一筆外匯
但事實證明,中方的擔心是完全多餘的,在劫機事件中,韓國不僅以國賓級別的待遇接待了中國代表團成員,以貴賓級別待遇對待乘客與機組成員,還以罪犯的標準直接控制了劫機者
在中韓談判的三天當中,全斗煥還指示韓國的相關部門爲驚魂未定的機組成員以及乘客安排了漢城兩日遊
他們在韓方的陪同下參觀了漢城的高樓大廈,還登上高達237米的南山塔,全斗煥還別有用心地邀請我方參觀了剛剛建成的三星電子漢城工廠
並在事後向所有乘客與機組成員贈送了包括電視在內的一大批韓國電子產品
在乘客與機組成員們正因韓方的高規格接待而欣喜不已時,好消息從談判代表團那裏傳來
在短短兩天談判後,韓國就開始安排中國飛機、機組與乘客回國,1983年5月10日上午,中韓雙方在新羅酒店簽署有關劫機事件的備忘錄
不過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個有趣的小插曲,中國代表團中雖然有外交部隨行人員,然而中國方面依然希望此次事件不要上升到政治高度,因此在落款上堅持以“中國航空總局”的簽名
而韓國是鐵了心要推進中韓關係的推進,韓國外務部次官補孔露明在備忘錄後大大方方地以大韓民國爲落款,擺明了韓國即使不被放在對等地位,也要同中國接近的想法
韓國的善意以及對劫機事件的妥善處理,終於邁出了中韓建交的第一步,在三年後的漢城亞運會上,當龐大的中國代表團出現在漢城奧林匹克體育場時,主席臺上的全斗煥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過中韓兩國在談判上也並非完全沒有分歧點,那就是在中韓談判中,中國要求引渡六名劫機者回到中大陸受審
韓方因沒有先例,只同意按照韓國法律在韓國審判六名劫機者,在劫機事件結束之後,韓國檢察院先是批捕並判處了六名劫機者數年不等的監禁
又在臺當局的壓力下將六名罪犯引渡到了臺灣,雖然中國大陸對此表示了抗議,然而這六人除了劫機外,幾乎也都是身負重罪的惡人
說的不客氣一些,送回來也是浪費子彈,臺當局起初爲了政治目的將這六人以“反共義士”的標準對待,但沒過幾年,其中幾人就因在臺灣因綁架殺人而被臺當局親自執行槍決,中韓劫機事件中真正的輸家,還得是把“罪犯”當“好人”的臺灣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