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6年、7年、8年……醫學教育到底幾年更合適?
當高考落下最後一筆,人生的新畫卷正徐徐展開。不少學子會選擇走進醫學殿堂,希望成爲生命的守護者、健康的捍衛者。期待懷揣熱憂的你,在醫學殿堂裏淬鍊本領,用妙手仁心譜寫屬於中國醫者的榮光,爲健康中國建設注人青春力量!本期策劃聚焦“如何培養出中國的好醫生”,邀請行業專家、一線從業者展開深度探討,期望能爲培育德藝雙馨的醫學人才、築牢健康中國基石提供有益思考與實踐路徑。
本文作者 | 健康時報記者 邱越 王艾冰 王振雅

“我遇見最美的光” 攝影作品《守護的力量》。瑞昌市中醫醫院 張炳輝攝
5年制、6年制醫學本科生長學制被認爲基礎更加紮實

溫州醫學院78級畢業生合影。受訪者供圖
生於1960年的王培軍與醫學的故事開始於1978年。“我們當時醫學都是5年制,大學畢業後分配工作。”1978年,他考入溫州醫學院醫學系,那時教室擁擠、食堂簡陋,晚上經常停電,秉燭夜讀是他與同學的常態,但也打下了堅實的醫學根基。
“那時能讀書,真是生命裏的一段掉進蜜缸裏的幸福歲月。”王培軍回憶起當年的學醫經歷,告訴記者,當時的學習整體氛圍很好,77級的學長們帶頭學習,給78級的學生樹立好的榜樣,那時無人督促卻主動傾注全力學醫,只爲成爲一名好醫生。
1983年,溫州醫學院的78級醫學生,與全國77所醫學院校學生,都參加了全國衛生部組織的醫學院校統考,他們取得了全國第三名的好成績。畢業後,王培軍投身影像診斷及介入治療領域,從住院醫師起步,畢業後留校三年,又以總分第一名的成績考到了第二軍醫大學影像學的研究生,後來逐步晉升爲教授、博導及學科帶頭人。雖然本科學制僅有五年,但那時培養的優秀習慣,讓王培軍40餘年審覈超10萬份影像報告無一差錯。
北京佑安醫院副院長、普外中心主任、肝移植中心主任、重症醫學科主任慄光明是1985年考入北京醫科大學(現北京大學醫學部)的,當時學校剛好處在本科6年的長學制過渡期。“比我早幾年的師兄師姐讀的是5年制本科,再晚幾年就有了7年制本碩連讀,我就剛好在中間這個過渡期考上的。”慄光明說,“因爲當時研究生並不多,所以6年長學制被認爲基礎更加紮實。”
1999年,慄光明又通過考研繼續深造,獲得醫學碩士學位。在他看來,每一種學制都有各自的特點,哪怕是現在的本碩連讀、本博連讀,或是工作幾年後再繼續深造,從臨牀實踐上來看都各有千秋。

“我遇見最美的光” 攝影作品《監護室內》。首都兒科研究所附屬兒童醫院 胥焰攝
7年制本碩連讀當時甚至比普通醫學博士還“喫香”
在上個世紀90年代的醫學界,“哈爾濱醫科大學(七年制)”這幾個字有着響噹噹的分量。當時,七年制本碩連讀畢業的醫學生,是各大醫院爭搶的人才,“甚至比普通醫學博士還‘喫香’。”
1992年,北京安貞醫院瓣膜與房顫外科中心副主任張海波以接近清北的分數考入哈爾濱醫科大學。“七年制比五年制的醫學院,分數線要高出50~80分。”
在七年的醫學教育中,前兩年張海波在南開大學生命科學院完成醫學預科教育,後五年在哈爾濱醫科大學完成心血管外科碩士學業。這種綜合大學和醫學院校聯合七年培養模式也是借鑑國外發達國家,先理工後醫學院的模式,又結合中國國情的一種醫學生培養模式。
“在全國一流的綜合大學學習醫學基礎課,包括高等數學、物理、英語、生物學、分子生物學、細胞生物學等。”張海波回憶,南開大學實驗教學條件比醫學院校好很多,當時大部分醫學院校做實驗,還是三、五個人圍着一個器材,而南開都是一人一臺器材做實驗。對於七年制的學生要求也非常嚴格,前兩年需考過英語六級,對於英語不過關的學生,學校將分流,這些學生會回到5年制醫學教育,沒有碩士學歷。而且綜合大學的人文和藝術等氛圍薰陶,更加活躍的交流思維,也都起着潛移默化的素質培養和擴大視野的作用。
張海波說,這樣高分數線選拔、高要求考覈畢業的學生,都是當年的“天之驕子”,他的同學們如今也多是醫學頂流專家。
在張海波看來,臨牀技術培養是最基礎的,只要用心、手術量不斷積累,臨牀經驗一定能積累下來。醫學基礎的素質培養同樣很重要。
“評價醫生的好壞,最終都要以時間爲標尺,以患者的滿意度爲準繩,要經得起時間和患者的考驗。”

“我遇見最美的光” 攝影作品《溫柔的堅守》。陸軍軍醫大學新橋醫院 譚又銘攝
8年制本博連讀學醫沒有捷徑,該走的路一步少不了
2014年夏天,林遠(化名)以680多分的成績從陝西西安考入了北京大學醫學部臨牀醫學八年制專業。當時,北醫八年制的分數線比北大本部其他專業略低幾分,但競爭依然激烈。“我們同學高考的分數都不低,能考進來的,多少都對醫學有點理想。”
“8年裏,起早貪黑是家常便飯。”對林遠來說,8年的時間要完成本科、碩士、博士所有的培養內容,此外還有科研要求,時間的確不算充裕,這也意味着對學生來說是一件比較辛苦的事情。
林遠回憶起學生時代,印象最爲深刻也是讓他最爲激動的經歷,還是當實習醫生時上手術檯當助手,雖然只是拉鉤、縫合,但能近距離看主刀醫生操作高難度手術,林遠感覺自己像一塊海綿一樣,瘋狂地吸收養分,收穫特別大。
2024年,林遠被北京一家三甲醫院聘請爲主治醫生,距離他考上北京大學醫學部整整過去了10年。一路走來,也只比本科5年、研究生3年、博士3年的同學節約了1年的時間。
他說,“八年制和‘5+3+3’相比少了考研和考博的壓力,但是受限於時間,就業時需要努力彌補科研成果、臨牀經歷上的劣勢,所以說,學醫沒有捷徑,該走的路一步少不了。”
在林遠看來醫生成長的本質就是——“用時間換經驗,以責任扛性命。”
多學科融合醫學教育通過不一樣的思維去看待醫學問題
2002年,高考結束的尹棟(化名)帶着“計算機科學”的夢想進入上海交通大學,由於幾分之差,他被調劑到了生物學專業,儘管不是自己最想學習的專業,尹棟也能時常勸說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2005年,我的叔叔突然被確診肝癌,並且很快離開了我們。”尹棟回憶,參加完叔叔的葬禮回到學校,他開始思考人生,“生物學確實是一個很有前景的學科,但是很多研究短時間內只能在實驗室裏反覆推敲和驗證,很難真正應用到實際生活中。”尹棟告訴記者,正在迷茫期,他了解到學校的4+4項目,也就是本科沒有學醫的同學,能在後4年進行醫學學習,並獲得臨牀醫學博士學位。
尹棟只用了1天便做了決定,“每個人都可能會生病,如果我學了醫學,是不是就能幫身邊的人解決一點問題?”帶着這樣的熱情,尹棟申請了學校的4+4項目,並且通過推免、面試等層層選拔成功進入醫學院學習。“面試的時候,我能感受到,老師們一直在反覆衡量我的學習能力及轉向醫學的決心。也許就是從醫的決心讓老師們決定給了我這個機會。”
收到錄取通知,尹棟就開始有意識地學習一些醫學知識,加上生物學基礎,一切比較順利。尹棟說,第二個4年的學習讓他更深刻地瞭解什麼是醫生,如何成爲一名合格的醫生。如今尹棟在上海某三甲醫院做了10多年醫生,熱情依然未減。“我很熱愛我的職業,生物學的學科背景也給了我更開闊的思路,有時候我能通過不一樣的思維去看待一個醫學問題。”尹棟說。▲
責編:李欣 校對:劉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