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白求恩獎章”獲得者（23）| 胡偉國：以仁心爲舵做生命之舟的擺渡人

胡偉國，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黨委書記、主任醫師。

■記者：熟悉您的人都說“創新”二字早已刻進您的基因，並總能在恰當的時候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從醫者的角度出發，您如何理解“創新”？

胡偉國：醫生是一個需要終身學習的職業。如果不創新，就會被淘汰。1991年，我正式成爲一名外科醫生，那時微創理念已在瑞金醫院悄然興起。

在取得同等療效甚至更好效果的基礎上，將患者的創傷減少到最小，是瑞金醫院外科傳統——“愛病人、愛器械、愛組織”的體現。1992年，微創外科前輩鄭民華教授開展一系列腹腔鏡下微創外科手術時，站在他身邊學習；2003年，開展腹腔鏡下進展期胃癌手術；2005年，參與腹腔鏡下胰十二指腸切除術；2009年，帶領團隊參加腹腔鏡與開腹手術治療進展期胃癌前瞻性隨機對照多中心研究……從“大刀闊斧”到“精雕細琢”，外科手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我很榮幸見證並實踐了外科微創化的改革。

同時，隨着科技進步，特別是人工智能的發展，瑞金醫院以智慧醫院建設和醫療數字化轉型爲抓手，大力推動公立醫院高質量發展，取得了不少成果。比如，醫院倡導的“基於人工智能的全程便捷就醫服務”項目入圍2021年度世界人工智能大會（WAIC）卓越人工智能引領者獎（SAIL）TOP30榜單；我主管的“瑞金元宇宙智慧醫院”入選上海市首批十大元宇宙重大應用場景；今年2月，我主導研發的瑞智病理大模型RuiPath，爲病理科的顯微鏡裝上了智能的翅膀……

■記者：在瑞金醫院，聽到不少人稱您爲“戰術精湛的指揮官”和“患者尊嚴的捍衛者”。這兩者是怎麼結合的呢？

胡偉國：舉個例子，低位直腸癌患者做手術會有很多困擾：腫瘤離肛緣多遠才能保住肛門？保肛手術是否達到根治性切除？如果肛門保不住，患者是否要終身帶着“糞袋”生活？對於處於臨界值的患者，這個問題涉及腫瘤根治和術後生活質量之間的平衡。

面對保肛這個醫學難題，我們不僅要治病，也要守護生命的尊嚴。每當遇到類似需要做抉擇的時刻，我會先把自己放到“患者”的位置，認認真真地換位思考：如果躺在手術檯上的人是自己，該怎麼做？當然，我們會科學精準地研判，腫瘤根治還是首要的目的，不適合做保肛手術的堅決不能做。

出門診時，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聽到患者說：“胡醫生，我還像正常人一樣活着！”更欣喜的是，我曾在診室裏無數次聽到類似的話語。回憶當初，這些直腸癌患者曾在是否保肛的問題上猶豫過、焦慮過、痛苦過，而那時候我們所做的就是主動把風險留給自己，把尊嚴留給患者。

■記者：您是怎麼想到發起瑞金醫院醫學人文敘事大賽的？

胡偉國：查房時，怎麼安慰患者，怎麼進行眼神交流，怎麼傳遞醫生的自信……這些都需要我們以身示範，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感染帶教的學生們，也給患者傳遞信任的力量。事實證明，從自己親身經歷的醫患互動裏，醫務人員獲得了知難而進的勇氣。我們通過開展敘事大賽，凝聚起一股更大的力量，傳播醫學人文理念。

醫學人文教育的目的是在年輕醫學生、住院醫師心中播撒一把醫學人文的種子，讓年輕醫生們感受到：醫學的溫度是聽診器接觸皮膚的溫度，是查房時自然握住雙手的體溫，更是醫患真情故事中傳遞出的溫暖。

■記者：您探索了一套包括遠程教學、VR（虛擬現實）教授、浸泡教育等在內的創新醫學人才培養模式。爲什麼要做這項工作？

胡偉國：2021年，我創辦醫學繼續教育學院。這幾年，學院每年接收1700餘名全國醫生進修和培訓，爲社會培養醫療衛生急需人才。進修醫生大多來自中西部地區，比如雲南省、貴州省、青海省等地，每批學生培訓半年到一年。如今，遠程醫療等多種智慧化方式讓我們可以服務更多地區。比如，針對福建省三明市、江西省瑞金市及其縣、鄉、村的老百姓，我們在線上出診，遠程爲他們看病、查房。當來自雲貴高原的進修醫生帶着新技術返鄉，當5G網絡將上海專家的智慧輸送到革命老區，高質量醫療服務突破了距離限制，就可以爲國家醫療改革多做一些有益的探索。

來源：健康報

編輯：馬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