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曾經夢想過去南極和北極，那你一定會愛上瓦特納冰川國家公園。這座位於冰島南部最高峯的所在地的國家公園，集冰川、火山、峽谷、森林、瀑布於一體。行走在冰原之上，你可以呼吸到冰川時代的氣息。眼前的世界簡單而潔淨：冰峯純白、天空泛灰、大地鋪銀，在如此極簡的世界中，自己也變得簡單輕鬆。

冰川幽藍

在陡峭的冰川腳下，有汩汩水流從冰舌湧出，那是有名的“藍冰洞”，是消融的冰水穿透冰川之處形成的。洞口比想象的大得多，仿若“異世界”的入口，讓人瞬間重拾童真。洞內冰柱林立，鐘乳石懸連，地面上有淙淙流淌的小溪。洞壁，在洞口光線折射下，幻化出不同的神采：有的地方，呈現出幾種顏色，看上去就像鑲嵌在一起的幾塊彩色玻璃；有的地方，紋理斑駁，形成不同的圖案，看上去就像掛了一塊碩大的美麗地毯；有的地方，排列着體態玲瓏的造型，或如碧花，或如翠葉，看上去宛如一片冰上的園圃。冰洞裏凝結的是千萬年古老的氣息，這裏有特別的光，吹着特別的風，至此，縱使遊覽過天下的湖海山川，也會面對這呈現着幽藍底色的冰洞而着迷了。

冰島冬日瀋海濱攝

進入冰原越深，似乎出世越遠，當到達冰原南部入海口的天然潟湖——傑古沙龍冰河湖時，便會覺得自己的身心完全回到了造物者的身邊。如果說，那遠處冰川時不時崩裂，引起的轟隆作響，使人心中不免有些震顫，那麼，來到冰河湖之畔，馬上就會沉靜下來。這裏的湖水呈現着一種被稱作“孔雀藍”的顏色，清冽、幽深，水面上漂浮着從冰山上崩解下來的大小不同的冰塊，前呼後擁，緩緩向前。這些冰塊組成了流動的水上雕塑，潔白如玉，形態各異。它們有的像北京的“水立方”，有的像農村的糧倉，有的像可愛的小動物，有的像“潟湖冰山一角”，那一角，如同又一座冰山，有幾百米高，令人膽寒。這浮冰把影子毫髮畢現地倒映在湖面上，水中的浮冰看上去似乎比它的本來面目更加真切而鮮明。這裏的天空一碧如洗，而倒映在水中的碧空，也由於塗上了一層潔白的色彩而顯得更深邃了。在岸邊凝神片刻，會覺得滿眼景物變成一片晶瑩剔透的光和色，再也難以分清哪裏是浮冰，哪裏是湖水，哪裏是天空。

景觀壯美

冰島全境都有溫泉湧出，許多地方可以看到冒着熱氣的小河。這個“冰與火”的國度，溫泉地熱資源相當豐富，具有富足的清潔能源。冰島人利用溫泉開展地熱發電、熱水供暖、溫室栽培、溫泉洗浴……冰島最著名的溫泉是“藍湖”，它是在世界上也很有名的戶外溫泉，湖水來自一座未來主義風格的發電廠，水溫完美地保持在38攝氏度。這個大的像湖泊一樣的溫泉裏，人們身穿泳衣戲水。在冰島潔淨的天空下，淡藍色的湖面上暖意融融，蒸騰着令人愉悅的熱氣。它的湖底是乳白色的，湖的周邊是黑色火山岩，聖潔而莊嚴。

冰島既有地球上最接近月球表面的地貌，荒蕪而孤獨；又集合了地球上衆多的美景於一身，神奇而壯觀。這種感覺，在看到“大裂縫”“間歇泉”和“黃金瀑布”等景點時更爲直觀。

在一個氣溫接近冰點的日子裏，跳進溫度更低的水中，就爲了遊過大陸板塊間的一條大裂縫。這種體驗只會發生在冰島。大裂縫位於辛格維利爾國家公園，是2000多萬年前因地殼運動，北美大陸和歐亞大陸板塊間撕開的一條縫隙，現在兩塊大陸仍以每年2釐米的速度背向離開，裂縫間充盈着冰川溢流。多少年來，冰川水經過地底熔岩的過濾，呈現出極致的清澈湛藍，能見度可以達到100米以上。穿上潛水服，戴上腳蹼，在大陸板塊之間潛水或浮游，穿梭在海底水晶世界高聳的岩石之間，看海水顏色層層變幻，從松石綠到天空藍，再到濃墨般的靛藍，儘管非常冷，但要抵擋這樣的誘惑仍舊不容易。在最窄的裂口處，雙手一伸，就可以左手推着“美洲”，右手推着“歐洲”。

黃金瀑不負其名，它那2500米寬的水面斷層上，升起的騰騰水霧，在陽光下金光閃閃；它那急墜谷底的通體潔白的水流，如綢緞般一傾而下。

文學發達

冰島最南端的維克小鎮，是一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村落。我們抵達時，正值夕陽劃過它臨海而立的黑色的玄武岩柱羣，那是岩漿冷卻形成的邊緣鋒利、筆直規則的多柱狀岩石，彷彿教堂的風琴管被放大了千百倍。巖柱羣下，就是一望無際、甚爲美麗的黑沙灘。那沙子，由黑色的玄武岩，經過海風和海水多少萬年的雕琢而成，晶瑩發亮，沒有任何雜質，像粒粒黑色的金子，天然、通透，閃爍着微光，海水在它的映襯下，更顯清澈，純淨。一羣野鴨在黑沙灘上停留，據說冬天時，大概有85種鳥類會來到這裏。日落，可見的光線透過雲層，依次撞擊巖柱羣，撞擊白色的海浪，撞擊黑沙灘，最後，戲劇性地變成深紫與淺粉交融的暮色，將這一切浸沒。那風景裏有氣味，有聲音，有肌膚的觸感，讓人不由自主放慢腳步，不願去破壞它的安謐和恬靜。

回程前，我們來到首都雷克雅未克，發現它“樸素”得出人意料——街道不多，房舍不高，樹木也零零落落。這或許只是淺薄的表象，其實，很多並不張揚的文明，卻在低處默默地厚重着。旅行指南形容冰島“擁有無與倫比的美景，卻不喜世人知曉”。還有，那句格言“不要裝飾你的外表，而要武裝你的頭腦”，似乎也很符合冰島人的氣質。到了冰島，最令人佩服的事，就是人們熱衷於讀書，這大概與冬夜漫長，人們多在室內打發時光有關吧。相對人口數量而言，冰島的大型書店爲數衆多。冰島的文學也很發達，是世界上作家人數在總人口中佔比很高的國家。拉克斯內斯的長篇小說《獨立的人們》，曾獲1955年諾貝爾文學獎。冰島人對本國文化的獨立性有極強的保護意識，其母語——冰島語，歷經千年卻鮮有改變，這可是相當了不起的。

深夜，走在雷克雅未克街頭，從未想過竟然能在都市裏看到極光。仰望漫天舞動的巨大的綠絲帶，感覺到的不單單是美麗，似乎有更具某種靈性的意味。

這就是冰島，現代與原始、人類與自然完美融合。冰島之美，不只有千變萬化的風景，也在於人與人之間的友善與包容，還有面對大自然時，內心裏的熱愛。（作者：林文祥；編輯：楊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