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理髮店真的能帶火一座城嗎？
彷彿一夜之間，圍繞湖南懷化女孩曉華，以及與之相關的理髮店、懷化等話題突然就爆了——有的人欣喜若狂，有的人已經跑去剪完頭髮了，有的人正在收拾行囊……無論你理解不理解，熟悉的走紅流程正在進行——
曉華的理髮店所在的街區現在已成爲“網紅一條街” 雷文霞 攝
“懷化5A級景區”
網友對曉華最高的褒獎，要數“人民的理髮師”。2024年2月22日，李曉華在社交媒體上發佈了第一條爲顧客理髮的視頻，此後8個多月的時間裏，她又連續發佈了398個視頻。10月，視頻開始被廣大網友關注，她的直播間觀看人數有時超過10萬人。2024年11月9日，“髮型師曉華”在抖音平臺擁有309.1萬名粉絲，截止到記者發稿的11月21日，她的粉絲已增長到438.1萬人。
李曉華走紅的原因也不復雜，簡單說就是“她聽得懂顧客的話”，知道什麼是“只剪一點點”“就想修一下劉海”“兩邊剪短”“眉毛下面一點 眼睛上面一點”，等等。李曉華走紅後還帶火了周邊的生意，不僅當地文旅部門到現場宣傳特產，理髮店前也出現了特色美食街，網友戲稱李曉華的店爲“懷化5A級景區”。2024年11月，懷化增開了4趟高鐵。
“11月2日晚上，我們關注到曉華抖音直播間在線人數非常高，直播間不少網友喊出‘聽得懂顧客需求’，這個點立即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在接受中國旅遊報社記者採訪時，湖南省懷化市文化旅遊廣電體育局黨組書記、局長金建平說，“我們圍繞‘聽得懂話’，積極聽取廣大網友提出的合理建議，迅速整合文旅行業資源，廣泛發動多方力量，積極聯動新聞媒體和網紅達人，充分發揮媒體矩陣效能，持續做好宣傳推廣和服務保障工作，推動事件熱度從一個人，逐步轉向一座城，從一個美髮行業鏈接到了文旅行業。”
據介紹，懷化市文化旅遊廣電體育局在曉華的理髮店對面設立“福地懷化文旅號”免費旅遊專線站點，每天11時、15時發車，推出安江農耕之旅和芷江和平之旅兩條特色線路；在曉華的理髮店門口設置20個非遺代表性項目體驗點，組織市非遺代表性傳承人現場展示非遺技藝；在懷化高鐵南站出站口設置懷化文旅迎賓點，安排身着民族服飾人員現場宣傳，安排車輛免費接送遊客去曉華門店打卡、去各景區參觀旅遊。
“遊美美的懷化”
11月19日，在經歷了大半個月的喧囂之後，#曉華擔心以後沒人找她剪頭髮#再次衝上熱搜。被媒體採訪：大家都說你一個人帶火一座城，自己怎麼看？李曉華反問：“你知道什麼叫德不配位嗎？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記者在詞條下看到，絕大多數網友對曉華釋放的都是善意。網友“—冬杪—”說：“善良樸實帶點自卑的人被突然捧高有種不真實感，覺得自己不配擁有，會時刻保持清醒，繁華過後終歸平淡。”網友“一鍋板栗”說：“她火得值得，也一定能火得長久！”
記者隨機採訪了幾個身邊的朋友，都說有關注此事。“80後”的趙女士說：“我覺得她很有親和力，如果在長沙就好了，我兒子一直想要個這樣的理髮師，性價比很高。不過懷化有很多美食，順便去喫也是可以的，芷江鴨不錯，米粉也好喫。”“70後”的羅女士說：“懷化是我的第二故鄉，曉華以這樣的角度帶火懷化，打心眼裏開心。”“00後”的雯雯說：“我大多數同學是從‘向太直播間’知道的，因爲演員向佐也去找那個理髮師剪頭髮了。”
自11月2日以來，已經有60餘家特色店鋪在理髮店所在地長泥坡村“安家落戶”，懷化鶴城區人流量累計超過20萬人次。懷化市商務部門還組織“懷小創”團隊上線直播，拉動現場消費超2000萬元，拉動全市消費1.2億元。“我們第一時間策劃推出了‘剪美美的頭髮，遊美美的懷化’宣傳口號。”金建平告訴記者，“通過這個宣傳口號，我們將理髮和懷化旅遊有機結合，相關話題連續多日在抖音全國榜單上榜，相關話題全網流量超60億。”
微信數據統計，自11月4日起，“懷化”“懷化文旅”整體“微信指數”及“周新榜指數”持續上升1050.89%。
將流量變留量
“曉華的理髮店能不能長紅有待觀察，但是當地利用這個爆點，將這條街按照旅遊休閒街區去做整體規劃，打造成爲網紅一條街，我認爲非常可行，也是非常有必要的。”浙江工商大學旅遊與城鄉規劃學院教授卞顯紅表示，只要是按照正能量的方向，符合文旅發展的主流，就可以大膽地去進行文旅開發，把這個街區打造成爲以曉華的理髮店爲主的美容美髮養生主題旅遊休閒街區。
中國旅遊研究院副研究員戰冬梅也認爲如果僅靠着這一波兒流量就能持續火下去不太現實。她說：“不管是城市還是景區，都需要網紅，但網紅絕不是一個城市的全部。尤其是城市的形象，都是自己和他人共同塑造的結果。持續的好口碑，離不開便捷的交通體系、完善的基礎設施，以及優質的公共服務和商業環境。這些纔是旅遊目的地發展的底層邏輯。”
對此，金建平認爲，任何一座城市的走紅，網絡媒介只是其中重要的一環，成爲“網紅”城市同樣需要“內功”的積澱。“這一次熱度對懷化文旅行業來說，既是機遇也是挑戰。李曉華的走紅爲懷化市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宣傳效應，爲懷化市的文旅發展提供了新的契機。從挑戰的角度來看，隨着遊客數量的不斷增加，我們面對的是如何進一步加強文旅宣傳推廣，加強熱點話題與文旅產業關聯度，提升旅遊服務質量和遊客體驗等問題。”
湖南省衡陽市蒸湘區文化旅遊體育局黨組書記、局長張葉認爲，當流量驟來，如何快速反應和接招，是需要適應的新模式、新場景、新狀態。只有行動敏捷、高效協調，才能接住、接好天降“餡餅”。而能夠真正接住這“潑天流量”，將流量轉化爲留量，則要從遊客需求出發，提升服務水平、完善基礎設施、豐富旅遊產品等，讓遊客產生情感共鳴，有更好的體驗感，纔有可能“一波流量未平，一波流量又起”。
“每個城市都希望能有這樣的機會。”深圳文化產權交易所全國文旅事業部人才和文旅學院副院長朱小丁說：“無論如何，懷化市文化旅遊廣電體育局確實在做實事，人民得到實惠，這些都是好事情。只是在後續的運營上，要考慮如何將流量變成留量，並以此爲切入口，真正做到城市推廣，帶動整個城市的文化和旅遊發展。”
“曉華商業街”現象帶來的影響與機遇既複雜又充滿潛力。金東數字創意股份有限公司文旅研究院院長章旦嶽建議，懷化應迅速將流量變現的做法轉變爲深度文化挖掘。可以通過曉華的個人故事，逐漸延伸出懷化在地文化的其他層面，比如社區共建、地方風物、市井煙火、非遺手工藝等，甚至舉辦有溫度的小型市集。（作者：中國旅遊報記者 鄧敏敏；編輯：楊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