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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北京，隆重肅穆的追悼會現場。

前國民黨湖南綏靖公署主任、後來新中國開國元勳程潛將軍離世，黨和國家領導人齊聚送別。

這時，一個年近五旬的女人擦着眼淚走向周總理，哽咽着開口：

“周總理，程潛算什麼人？我家到底算什麼成分？”

這不是胡攪蠻纏，而是一場政治歸屬的靈魂追問。

少年投筆從戎，追隨孫中山

程潛出生於湖南醴陵一個讀書人家庭，自幼接受傳統儒家教育。

甲午戰敗的消息傳入湖南時，年少的程潛深感清廷腐敗，毅然決定棄文從武。

1904年，他考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在黃興、宋教仁的影響下加入同盟會，投身推翻清朝的革命活動。

回國後，程潛參與辛亥革命，戰功顯赫，成爲孫中山的親信將領。

他曾擔任護國軍總司令、護法軍湘軍總司令，爲維護臨時約法、反對袁世凱稱帝立下戰功。

1917年，他積極參與孫中山在廣州成立的護法政府，成爲南方軍事系統的重要一員。

1923年，孫中山籌備北伐，程潛擔任大本營軍政部長、中央陸軍講武學校校長，是黃埔軍校的前身重要奠基人之一。

1924年第一次國共合作，他與共產黨人李立三、林伯渠等人密切合作，展現出高度的政治包容性。

孫中山逝世後，國民黨分裂，軍閥割據嚴重。

程潛雖受蔣介石提拔，仍堅持統一中國的理想。

1926年，他在北伐中擔任攻鄂軍總司令，但因反對蔣介石“清共”政策，逐漸與南京政府疏遠。

後期一度隱退，轉而擔任軍事顧問。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程潛再次出山，先後任天水行營主任、軍事委員會副參謀總長等要職。

在重慶任職期間，他與周總理、林伯渠等中共代表頻繁往來，爲中共活動提供便利與保護。

程潛深受《論持久戰》的啓發，堅信只有堅持國共合作，才能實現民族獨立。

1945年抗戰勝利後，他主張和平建國，多次與中共商討聯合執政之道，積極參與重慶國共談判。

湖南主政，密謀和平起義

與此同時，程潛跟毛主席的淵源，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早在1912年，毛主席曾在湖南新軍當兵，頂頭上司正是程潛。

雖說是上下級，但因同是湖南人，又有革命理想，兩人私交頗深。

到了1924年國共第一次合作時，他們在國民黨一大上又重逢，彼此仍然親切如初。

1945年重慶談判，毛主席親自登門回訪程潛，兩人徹夜長談，談理想、談民族命運、談國共合作。

毛主席臨走時說：

"頌公，下屆國大您該去競選副總統，爲民請命；不行就回湖南搞和平。"

這句話在程潛心中埋下了種子。

1948年，程潛被派回湖南，擔任長沙綏靖公署主任，蔣介石表面信任，實際派了親信監督他的一舉一動。

更別說白崇禧這個老冤家，也對他虎視眈眈。

這頭頂三座大山，程潛也清楚，再打仗湖南百姓就活不成了。

他找來黨政軍要員，開了個飯局，談的全是和平自救。

“打不能，跑不行，只有和。”

程潛一句話點破天機。

於是他暗中聯絡中共地下黨，把學生陳明仁調回湖南掌兵權，開始籌劃和平起義。

1949年7月，毛主席親筆回信：只要程潛反蔣反美反桂，其他事都好商量。

程潛拿着信，感動得眼眶發紅：

“這真是湖南人的喜信！”

8月4日，程潛和陳明仁聯名發出起義通電，宣佈接受《國內和平協定》，脫離廣州政府，投向人民政權。

長沙十萬人夾道歡迎解放軍進城。

和平起義成功，湖南百姓避免了一場兵燹，程潛也真正完成了“棄暗投明”的歷史轉身。

一生風骨，身後光輝

1949年9月9日，程潛進京後，被毛主席高度禮遇。

住北京、任要職、發特殊津貼，黨對他有求必應。

可程潛呢？不圖奢華，一碗小米粥能喫得香，一身舊棉襖穿了好幾年。

他要求家人不得辦恆產，還把房子捐給政府，子女不準搞特殊。

他常說：“我革命幾十年，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天下蒼生。”

別看程潛是大將軍，其夫人郭翼青也不是在家織毛衣的那種。

她是民革“夫人支部”裏的活躍分子，組織婦女學習中央文件、動員抗美援朝捐物資、參與掃盲運動、關注婚姻自由、幫助舊社會失足婦女找出路。

她是真正從“軍屬”幹到了“建國干將”。

1968年，程潛病逝。

追悼會上，郭翼青站在靈前，看着周總理，滿腔情緒化作一句話：

“程潛算什麼人？我家算什麼成份？”

這話問得不輕。

是啊，原國民黨高官，現在革命幹部，身份在歷史裏兜了個大圈，落地該落哪邊？

周總理只說了一句話，鏗鏘有力：

“程潛是有功於國家和人民的革命幹部，你們家庭當然是革命家庭。”

這一錘定音，既是對程潛一生的蓋棺論定，也是一段風雲歲月的正名。

程潛走了，但他的起義避免了湖南戰火，他的歸隊加快了國家統一，他的節儉作風影響了一代幹部。

而郭翼青，也在夫人支部繼續耕耘，爲婦女兒童事業添磚加瓦，直至1996年去世。

就像程潛1963年在給毛主席七十壽辰寫的詩那句：

“我本多年邀默契，喜從中夜挹明光。”

那道光，點亮了他的人生，也照進了歷史的夜空。

參考文獻：

程潛：孫中山的重要助手，團結報，2023-09-28

程潛｜帶領湖南和平解放的“老上司”，寧夏民革， ，2024年04月26日

程潛將軍逝世的時候，民革中央網站，2012年04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