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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飛揚

編輯|t

引言

2012年冬天，新德里街頭，一輛黑公交在夜幕中飛馳，車廂裏傳出陣陣尖叫。23歲的達米妮和朋友拼命反抗，卻換來鐵棒的重擊。幾個小時後，鮮血染紅了城市的高速公路。

10年後，29歲的阿妮塔站在軍營操場，汗流浹背地完成了一百次俯臥撐。她告訴自己：“參軍是唯一的出路。”

但幾個月後，她發現，軍隊裏的天花板比家鄉的廚房頂棚還要低：她在軍營裏被強姦了，還沒有人管。阿妮塔的故事揭示了一個殘酷的真相：參軍，真的很難讓印度女性改變命運。

破碎的夜晚，艱難的白天

2012年的那個冬夜，達米妮和朋友在新德里看完電影，和無數普通人一樣，她只想平安回家。然而，當一輛黑公交停在站臺前，車上幾名男子的眼神早已透露了危險的氣息。

短短几小時後，這輛公交車成了人間地獄。幾名男子用鐵棒施暴，對達米妮和她的朋友拳打腳踢。幾個小時後，警方纔在通往機場的高速路旁發現了兩人，遍體鱗傷，血跡斑斑。

“婦女們不應晚上出門。”這是2012年黑公交案後，警察局長的建議。可惜，受害者達米妮遵守不了，因爲她只是想從電影院回家。

這句話，道出了印度女性命運的悲哀——犯罪者作惡，受害者卻被教育如何避免危險。此案發生後，街頭標語寫滿了憤怒和悲痛，“嚴懲！”的呼聲不絕於耳。

黑公交案後，印度街頭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抗議潮。尼赫魯大學的學生打着“絞死強姦犯”的標語，而女性們則喊出“夜晚的自由”。

但抗議的背後，是更深的社會根源。性別歧視在印度不僅是文化習慣，更滲透到法律和社會系統中。即便2012年統計顯示強姦案數量增長了102%，定罪率卻從1971年的46%降至26%。

然而，憤怒能改變什麼？一場又一場的女性抗議運動，最終被歸於社會的背景音，轉瞬即逝。對於很多印度女性來說，擺脫命運的束縛談何容易？

有的女性選擇了一個聽上去意想不到的道路——參軍。不是爲了保家衛國，而是爲了擺脫現實的泥沼。

在達米妮案之後，新德里街頭的氛圍變了。女性們開始佩戴胡椒噴霧器，報名防身術課程的人數暴增。但改變的不只是街頭，還有一些人心底的覺醒。

安妮塔是北方邦一個小村莊的女兒。她的人生彷彿被種姓制度提前規劃好了：15歲結婚，18歲生第一胎，終其一生在廚房和田間忙碌。

然而，黑公交案成了她的轉折點。這個來自低種姓家庭的女孩決心用另一種方式“逃跑”——參軍。

安妮塔的村莊裏，參軍的女性鳳毛麟角。家裏的男長輩得知她想法時，大笑着說：“一個低種姓女人當兵？別做夢了。”

可安妮塔沒有退縮。她開始每天清晨跑步，繞着村莊的小路一圈又一圈，只爲讓自己在體能測試中不被淘汰。

入伍考覈那天，她從破舊的家裏出發，走了三個小時到達考場。身邊的對手幾乎全是來自高種姓家庭的女孩，衣着光鮮，步伐自信。而她，穿着舊運動鞋，面帶倔強。

軍營裏的玻璃天花板

2018年，安妮塔通過層層考覈，成爲印度軍隊少有的女性士兵。成爲一名士兵後，安妮塔以爲自己離“改變命運”更近了一步。但很快她發現，軍營並不是她想象的避風港。

印度軍隊中的女性比例不到2%，而大多數女兵都被安排在文職崗位或醫療部門。軍事訓練的強度對男女一視同仁，可薪資待遇卻差距明顯。

更讓安妮塔失望的是，無論多麼努力，她的上升空間幾乎被天花板封死。數據顯示，印度女軍官的人數只有約1000人，而達到中將軍銜的女軍人更是屈指可數。

比待遇不公更糟糕的是人身安全問題。一位服役多年的女軍官曾在退役後爆料，她多次遭遇下屬騷擾，卻得不到上級支持，甚至被威脅讓她閉嘴。

安妮塔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在一次野外拉練中，她的男同事故意設置障礙讓她難堪，還對她出言不遜。她向長官反映，卻被告知：“軍隊是男人的地方，忍忍就過去了。”

上司對她提出“額外要求”，她拒絕後被調去做文書工作。她無數次向上級舉報，但換來的不是公正，而是更多威脅。

對於像安妮塔這樣的低種姓女性，軍隊不只是一個工作場所，更像是一個微縮版的社會，她們要面對的不僅是性別歧視，還有種姓制度的隱形壁壘。無論多麼努力，似乎都只能在底層掙扎。

覺醒與抗爭

儘管困境重重，印度女性的覺醒浪潮已經不可阻擋。在達米妮案之後，新德里的防身課程迎來了報名熱潮。

女性們開始學習如何掙脫攻擊者、如何用簡單的動作自衛。這種“拳頭教育”的流行，反映了社會對女性安全問題的關注。

不僅如此，越來越多的女性加入抗議活動，發聲反對性別暴力和歧視。在尼赫魯大學的遊行隊伍中，有一塊標語寫着：“夜晚的自由，白天的自由，選擇的自由。”

這些口號從學生遊行蔓延到印度的社交網絡，成爲無數女性的吶喊。然而，這些覺醒真的能夠打破社會的根深蒂固嗎？答案或許不那麼樂觀。

雖然有更多女性嘗試參軍、學習防身術或加入抗議，但根植於社會中的偏見和不平等依然存在。對於大多數像安妮塔一樣的女性來說，改變命運的道路依舊漫長。

2012年的那輛黑公交，承載了一個女孩的悲劇，卻點燃了無數女性的希望。對於像安妮塔這樣的普通女性來說，參軍或許只是一個試圖擺脫命運的方式，而非解決所有問題的答案。

她們不再願意被束縛在廚房和種姓的藩籬裏，她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出路。或許，這條路佈滿荊棘，但每一腳踏出的步伐，都是對舊秩序的一次反擊。

印度女性的未來，仍需要更多達米妮式的閃電，劃破籠罩的黑雲。

參考資料：

陰影下的印度女性.方圓.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