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姓建立的朝代大多叫“漢”,爲何劉裕建立的朝代卻叫“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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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漢高祖劉邦開創西漢王朝之後,“漢”朝就和“劉”姓緊密無間的“捆綁”在了一起,無論是劉邦的嫡系後代劉秀建立的東漢、劉備建立的蜀漢,甚至於西晉末年匈奴人劉淵竟然也建立了“漢”政權,完全沒把漢匈數百年的恩怨情仇當回事。直到五代十國時期,劉知遠、劉崇、劉巖這三位都建立了後漢、北漢、南漢。

不過也有不走尋常路的例外,比如劉裕就和其他劉姓帝王不同,他開創的王朝就叫宋朝。

上圖_ 劉裕(363年4月16日-422年6月26日),字德輿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行伍出生的劉裕,完美繼承了劉姓先輩擅長底層逆襲的優良傳統(劉邦是亭長出身的基層幹部、劉備更是販履織蓆的小販),其以先後消滅誅殺六位皇帝(恆楚皇帝恆玄、南燕皇帝慕容超、譙蜀國皇帝譙縱、後秦皇帝姚泓、晉安帝司馬德宗、晉末帝司馬德文)的空前絕後的“戰績”,被今網友稱爲“六味地(帝)黃(皇)丸(完)”。

劉裕不僅先後消滅了恆楚、譙蜀等多個南方割據勢力,徹底統一南方,還歷史性的將一直被士族勢力把持的朝廷大權逐步收回,正式創建了“寒族掌機要”的政治規矩。

上圖_ 劉裕北伐路線圖

更爲稱頌的是,劉裕憑藉着出色的軍事才華,率軍大舉北伐,一舉消滅了北方強悍的南燕和後秦,大敗北魏鐵騎,將長安和洛陽兩座古都光復,還一舉收復了關中、中原等大面積的北方故土,開創了六朝歷史上疆域最爲廣闊的時代,如果不是其英年早逝,劉裕也極有可能早於朱元璋完成自南向北的統一大業。

正因爲劉裕的赫赫功績,辛棄疾稱讚其爲“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王夫之贊其“裕之爲功於天下,烈於曹操”;李贄稱其“自是定亂代興之君”。而近代著名史家夏曾佑則更是誇讚“二十四史中,人主得國之正,功業之高,漢高而外,當推宋武”。公元420年,劉裕正式在建康稱帝,國號爲“宋”,那麼,劉裕爲什麼不像其他劉姓帝王那樣“復興漢室”呢?

上圖_ 劉邦題跋立像,取自清上官周繪,乾隆八年刻本《晚笑堂畫傳》

劉裕僅爲漢室旁系出身,爲了避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史料記載,劉裕確實和劉邦沾親帶故,其祖先是劉邦的弟弟,楚元王劉交。也就是說,劉裕這一脈只能算是旁支,算不上是劉邦根正苗紅的後代。這在極爲重視宗法制的古代社會,可不是個小問題。

比如在南明時期,儘管由於小朝廷已經危在旦夕,對封建法理也沒有過去講究,先後出現了弘光、隆武、紹武、永曆及魯王監國等多個皇帝並存的奇葩景觀,朝野也都秉承“存在即合理”的理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種情況下,很多明宗室也都做起了“皇帝夢”,比如遠在廣西的靖江王朱嘉亨也自稱“監國”,並篡改年號爲洪武278年(一個旁系宗室連朱元璋以後的所有明朝皇帝都不承認,氣魄夠大)。

上圖_ 朱元璋畫像

然而,朱亨嘉的先祖是朱元璋的哥哥朱興隆,根本不是朱元璋的正牌後代,因此無任何稱帝資格,即使是在南明那種極其“寬鬆”的“稱帝氛圍”下依然是“大逆不道”。因此,朱亨嘉的行爲遭到了一片反對,並迅速被南明地方官員剿滅。

由此例可以看出,是不是正牌後代,其實是有着天壤之別。與朱亨嘉有着相同出身的劉裕,如果重建漢朝,必然也會面臨底氣不足的情況,其既不能像劉秀、劉備那樣理直氣壯,也不可能像劉淵、劉知遠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那樣做到無所顧忌。如果再突然蹦出來些自稱劉邦嫡系後人的出來挑事,那必然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再加上劉裕當時也面臨着內有政敵環伺,外有強敵壓境的緊張局面。與其如此,還不如另立國號來的更爲安全順暢一些。

上圖_ 劉裕北伐前東晉十六國示意圖

以稱帝前的封爵稱號作爲國號也是常規操作

在歷史上,很多王朝開創者在稱帝之前,往往身份都是前朝的重臣或受封的藩王,而在其建立新王朝之後,往往也以自己之前的封爵作爲國號,一方面是延續自己的政治影響,另一方面也是向天下顯示自己是承接上一個朝代的“合法性”。

比如劉邦曾被反秦盟主楚義帝熊心封爲“漢王”,曹丕在稱帝前的身份也是承襲東漢王朝的“魏王”之位,而司馬炎則是曹魏一朝的“晉王”。楊堅則是北周的“隨國公”,而李淵則是承襲“唐國公”的爵位。而劉裕稱帝前也是東晉王朝冊封的宋王,而其祖籍系彭城(今江蘇徐州),也是春秋時期的宋國故地。因此,劉裕以“宋”爲自己建立的新朝國號,也是一種常規操作。

​上圖_ 黃巾起義

漢室這塊金子招牌已不再響亮

當初“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漢朝,在歷經數百年燦爛輝煌後,不免逐漸走向衰敗和滅亡,東漢末年的黃巾軍起義以及隨即而來的羣雄割據混戰,更是讓強漢威名掃地,以致於出現了“代漢者當塗高也”之類的謠言漫天飛。

曹丕代漢建魏後,雖劉備在成都又建立了“蜀漢”,但也並未出現“天下歸心”的局面,可見漢朝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又過了西晉東晉150餘年的歲月,其影響力可以說早就忽略不計了。即使劉裕再打出這面招牌,也無法起到任何吸納人心的作用,反而會有慕氣沉沉之感。相比之下,還不如另立國號,以一個全新開創的新興王朝更能凸顯勃勃生機。

上圖_ 宋魏的對立地圖

從技術角度處理也頗有難度

劉裕建立的宋朝,從程序角度來說,是晉末帝司馬德文禪讓而來,而晉朝則源自曹魏末帝曹奐的禪讓,而曹魏則來源自東漢獻帝的禪讓,這就從封建法理的角度形成了一套完整正規的繼承體系。

如果劉裕以漢室後裔的身份重建“漢朝”,那麼就會面臨着一個巨大的困境。我們可以對比劉秀和劉備,對於劉秀來說,他本人沒有在王莽建立的“新朝”擔任過官職,“底子”乾淨,他曾效力過的更始帝劉玄,好歹也是正牌的漢室後裔(漢景帝劉啓之子劉發後裔),因此他再建立東漢,並不會存在什麼問題。

而身爲中山靖王劉勝(也爲漢景帝之子)後代的劉備,其先後擔任過東漢王朝的豫州牧、左將軍等要職,還“自領”荊州牧、益州牧(當然未得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把持的東漢朝廷的承認,只能自領),曹丕代漢建魏後,劉備再建漢朝,也不會存在什麼問題。

上圖_ 東漢版圖

而對於劉裕來說,如果他想復興漢朝就會面臨着一系列的技術難題,如果他直接承接東漢或者蜀漢,視曹魏和晉朝爲“僞朝”(五代後唐的李存勖就視朱溫的後梁爲“僞朝”,直接承接唐朝),那麼一直在東晉“職場”打拼,並身爲東晉相國、揚州牧,封宋王的劉裕,豈不成了“漢賊”?

如果承認晉的“合法性”,那麼就不得不承認曹魏的“合法性”,那麼一個“漢朝皇帝”承認“篡漢”的曹魏,同樣是大逆不道。這些在今天看來似乎繁文縟節的麻煩事,在古代卻是絲毫馬虎不得。與其在其中糾結折騰,還真不如干脆另立國號,來的乾淨利索。

作者:楊上柳下 編輯:莉莉絲

參考資料:《悠悠南北朝:宋齊北魏的紛爭史》,陳羨著,重慶出版社

文字由歷史大學堂團隊創作,配圖源於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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