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深陷烏克蘭泥潭,中國到底該不該大力援助俄羅斯?
明朝末年,中國和俄羅斯成爲了鄰國,並開啓了四百多年的交往史。蘇聯解體後,中俄關系步入了成熟期,也進入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時期。在很多問題上,中俄兩國利益一致、訴求相同,在很多方面都保持着一致。
特朗普上臺後,美國對中國展開了貿易戰,美國對中國的圍堵、壓迫和霸凌日漸加深。而我們的鄰國——俄羅斯,同樣也是美國的重點關照對象。因此中俄兩國成爲背靠背的戰友,同在反霸陣營的夥伴。
在這個背景下,中國國內“聯俄抗美”論的聲調甚高,對國內輿論和民衆情緒有很強的煽動性。俄烏衝突爆發後,民間主張軍事援烏之聲不絕於耳,大有藉助導向性話語淹沒其他不同觀點的嫌疑。
隨着烏克蘭戰事的進行,俄羅斯逐漸陷入了孤立以及困境。特別是最近,烏克蘭竟倒反天罡,攻入俄羅斯的本土。不僅如此,烏克蘭派出大量無人機,滲透到俄羅斯腹地,到處破壞俄羅斯的石油工業、軍營以及彈藥庫。致使俄羅斯在軍事上以及經濟上,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由此可見,俄羅斯已經深深陷入了烏克蘭的泥淖之中。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到底該不該救俄羅斯,成爲我們亟需解答的問題。世界各國都知道,中國是世界第一工業國。只要中國下場,俄烏戰事必然逆轉。但是我們可以看到,直到今天,中國依然沒有賣給俄羅斯一槍一彈,依然在俄烏問題上保持中立。這是因爲我們非常清楚,相比於俄羅斯的失敗,我們更應避免被這場戰爭拖下水。
首先,讓我們來審視一下,中俄關系到底是什麼性質?我們該如何理性看待中俄關系和雙方對美關係的關聯性。
一、理性看待中俄關系
俗話說:“強鄰如敵。”對於中國來說,俄羅斯就是強鄰。中俄接壤數百年,但在絕大多數時間裏,兩國關係難說友好。
17世紀晚期,俄羅斯哥薩克順着河流殺到了黑龍江流域,佔據了我國大片領土。康熙當機立斷,在雅克薩和俄羅斯打了兩仗,最終成功將俄羅斯驅逐出外興安嶺以外。
然而俄羅斯從未放棄對中國領土的覬覦以及蠶食。隨着清朝的衰落,俄羅斯再次大舉南進。林則徐在新疆流放時,曾親眼目睹了俄羅斯對中國的入侵,他不無憂慮地說:“滅中國者,其俄羅斯乎?”
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沙俄張開巨口,吞噬了中國外東北100萬平方公里的領土;短短几年,已經征服了中亞的沙俄,又吞併了中國帕米爾高原以西的領土。中國再次丟失44萬平方公里的領土。
隨着西伯利亞的鐵路的建成,沙俄對中國的野心日益膨脹,並悍然提出了所謂“黃俄羅斯計劃”,即吞併中國的內外蒙古、東北以及新疆。八國聯軍侵華時,俄羅斯順着西伯利亞鐵路,僅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便攻佔了整個東北。若非列強幹涉,恐怕連東北都會被俄羅斯吞入腹中。
蘇聯建立後,對國共兩黨都展開了支援。但在肢解中國方面,蘇聯一刻也沒閒着,並且成功讓外蒙古脫離中國的領土。
新中國建立後,中蘇一度建立了同盟關係,並且在朝鮮並肩作戰,和美國浴血奮戰。但是好景不長,隨着蘇聯野心的膨脹,中蘇關係急劇惡化,最終雙方在邊境發生衝突,兩國均派出百萬大軍駐紮於邊境,大戰一觸即發。
蘇聯解體後,中俄關系實現了正常化。俄羅斯原本試圖通過放棄社會主義,贏得西方國家的認同以及接納。然而北約的六次東擴打醒了俄羅斯。因此俄羅斯開始逐漸轉向東方,中俄關系也由此進入了快車道。
按照官方表述,中俄互爲最主要、最重要的戰略協作夥伴,兩國關係在各自外交全局中佔據優先地位,具有高水平和特殊性。
在軍事上,中俄從定期的聯合軍演、高端武器裝備採購和技術轉讓,到高級軍事指揮人才的聯合培養,也印證着中俄兩國關係的不斷提升。
雖然中俄關系相當好,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中俄兩國在官方層面一再強調——中俄並非盟友,也絕不會結盟。除此之外,在俄羅斯國內,也不時傳出讓人心煩的雜音。
例如俄羅斯著名政治家,前伏爾加格勒市長康斯坦丁·卡拉切夫是這樣評價中俄關系的:
“中國人既不是我們的盟友,也不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只是恰好趕到一起的同路人。”
卡氏認爲,中國在俄烏、伊朗以及朝鮮問題上,並沒有和俄羅斯保持絕對的一致,甚至有相悖的地方。字裏行間就是:中國不夠朋友。
卡拉切夫是俄羅斯很多政治機構的顧問,故而或許代表了許多俄羅斯精英的心聲。常言道:“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在很多俄羅斯精英看來,中俄兩國是利益的聚合體,既不是盟友,也不是朋友。中俄兩國人種迥異,文化和價值觀也截然不同。蘇聯解體後,中俄兩國連意識形態的聯繫也不再存在。因此中俄兩國關係早已脫離了感性的層面,進入了完全理性化、成熟化的關係。
在筆者看來,卡拉切夫的話雖然不中聽,但確實點出了中俄關系的部分實質。中國不會無條件地幫助俄羅斯。當然,俄羅斯也不會無條件的支援中國。
二、中國該不該幫俄羅斯?
有些國人認爲,中俄兩國是脣亡齒寒的關係。俄羅斯完蛋了,下一個就輪到中國了。因此,中國必須援救俄羅斯,幫助俄羅斯脫離烏克蘭的苦海。
但是從理性角度看,這種想法並不靠譜。
前文提到,國與國之間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朋友。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係,本就不該擬人化,應該有更深刻、更多維度的考量。國際關係,本質就是利益互換。想要獲得中國的幫助,俄羅斯理應提供更多的利益。
對於俄羅斯來說,烏克蘭是至關重要的。一方面,烏克蘭工業發達、人口素質極高、農業冠絕歐洲;另一方面,烏克蘭戰略位置重要,是俄羅斯通往歐洲的窗口。
蘇聯解體,烏克蘭的分離,是俄羅斯民族永遠的痛。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特別軍事行動,實質就是爲了彌補蘇聯解體以來的地緣危機,讓烏克蘭這個東斯拉夫民族兄弟重歸俄羅斯的大家庭,讓俄羅斯重新強大起來。就如布熱津斯基所說:“俄羅斯有了烏克蘭,纔有了成爲帝國的基礎;否則只能退化爲一個亞洲國家。”
如果俄羅斯打勝了,俄羅斯就有重新成爲世界級強國的資本;如果失敗了,俄羅斯將被徹底擋在歐洲大門之外,從此一蹶不振,甚至面臨二次解體。
烏克蘭對俄羅斯很重要,但對中國來說,並沒有什麼地緣利益可言。俄羅斯打下烏克蘭,中國並不能從中獲益;俄羅斯打不下烏克蘭,中國也沒有任何損失。
相反,如果中國大力支援俄羅斯,必然會得罪美國、歐洲以及日韓等西方國家。誠然,如今中美關係並不好,兩國關係有滑向修昔底德陷阱的趨勢。但是中美距離徹底翻臉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中國和美國以及其西方盟友,依然有着巨大的商業利益,涉及着中國數億人的衣食以及就業。
中國人的富裕與安全,是中國的核心利益。爲了俄羅斯而放棄與西方的關係,無異於爲一棵樹,放棄了一片森林。如此巨大的損失,俄羅斯根本彌補不了。直到今天,中俄貿易額依然連中越貿易都比不上,更何況中美、中歐、中日、中韓貿易。
因此直到今天,中國連一槍一彈都沒支援過俄羅斯。在俄烏之間,我們保持了理性的中立態度。
除此之外,俄羅斯在爭取中國方面,也沒有拿出足夠的誠意以及籌碼。例如中國俄羅斯對中國開放了遠東以及中亞的地緣利益,俄羅斯必將因中國的投資而獲取巨大的收益。而中國也能直接激活中國東北、西北這兩大落後板塊的經濟,爲中國一帶一路的經濟圈建設打開廣闊的空間。
但從俄羅斯的表現來看,依然吝嗇至極,依然一毛不拔。中國在中亞有一定突破,遠東則基本沒影。
對於俄羅斯來說,廣袤的遠東以及西伯利亞是他們的軟肋。那裏資源豐富,但人口卻少得可憐。俄羅斯的外東北和中國的東北面積相當,但中國方面人口卻是俄羅斯人口的六十倍。因此俄羅斯一直對遠東的國防安全懷有惴惴不安的心態。要知道在2022年6月以前,中俄兩國甚至連跨黑龍江、烏蘇里江的大橋都沒有。
俄羅斯直到今天依然限制中國勞動力進入遠東。很顯然,俄國人擔心中國勞動力在參與其遠東開發後會形成當地最大的非俄裔族羣,進而索還因不平等條約而割讓的大片領土。他們太清楚俄羅斯遠東的領土是怎麼來的。爲此,俄羅斯還專門向中國提出交涉,要求中國修改教科書中,關於俄羅斯遠東地區歷史的表述。
正是由於這種略顯病態的心理,俄羅斯不肯向中國讓渡地緣利益。地緣利益放手容易,再想拿回去就難了——而以中俄現在的綜合國力對比,一旦放手,中國影響力必將大幅替代俄羅斯,這對俄羅斯的亞洲地緣影響力確實會造成衝擊。
俄羅斯連這點地緣利益都不肯給中國,中國爲何要冒着和西方交惡風險,大規模軍援俄羅斯呢?中國可不是凱子。
三、中國在儘量避免被拖下水
更令人不安的,是俄羅斯對美國的態度。
如今俄烏衝突雖然打得火熱,但我們必須注意到。俄羅斯從未與烏克蘭最大的金主——美國翻臉。
在戰爭之中,美國提供的火炮、導彈以及情報支援,讓俄羅斯喫夠苦頭,海陸空三軍都遭受了巨大的損失。然而即便如此,俄羅斯依然不敢和美國針鋒相對。因此這場戰爭非但沒有削弱美國,反而讓美國更加囂張了。
一方面,美國填補了俄羅斯的能源空缺,在歐洲大發其財;另一方面,美國重新將曾經貌合神離的歐洲納入麾下,甚至還多了瑞典、芬蘭兩個強有力的“小弟”。
而俄羅斯呢?一不敢襲擊北約援助烏克蘭的車隊,二不敢攻擊訓練烏克蘭士兵的美國教官,三則對北溪事件裝聾做啞。地球人都知道只有美國敢炸北溪管道,但俄羅斯依然不敢全力反制美國。
俄羅斯這樣的態度說明,他們並不想和美國以及西方徹底搞壞了關係。俄羅斯只想把戰爭維持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呢?因此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俄羅斯進攻烏克蘭,到底是爲了反對美國的擠壓和霸凌,還是和當年沙俄一樣大肆攫取領土。
俄羅斯不敢和美國、西方決裂,中國自然不能全力幫助俄羅斯,中國如果下水了,俄羅斯突然抽身了,把中國頂在前面又怎麼辦?
自美國高調重返亞太以來,俄羅斯就一直想利用中美俄大三角來做文章。
2019年聖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上有記者問普京:在中美貿易戰中你是否會站在中國這邊?普京回答:聰明的猴子會坐在山上,看誰能打贏。
除此外,某些俄羅斯智庫人士把當今亞太地區的中美關係比喻成冷戰時期的美蘇關係。這樣一來,俄羅斯便可在中美之間左右逢源、佔盡便宜。
很顯然,中美之間關係的惡化是符合俄羅斯利益的。俄羅斯甚至可以利用中美交惡來“解套”。畢竟美國國內主張和俄羅斯和解的人士大有人在,他們甚至希望和俄羅斯聯手製衡中國,其代表人物正是特朗普。
有了這個背景,中國在如何支援俄羅斯方面就應更加審慎了。中國可不能成爲俄羅斯“解套”的工具。
在如今的國際形勢下,中俄兩國應該交好,也必須交好。但從目前來看,中俄缺乏結盟的基礎,中國也沒有軍援俄羅斯的必要。俄羅斯雖然深陷泥潭,但在整體態勢上依然有優勢。同時俄羅斯是核大國,這也保證俄羅斯絕不會徹底失敗,甚至淪落到亡國的地步。
因此我們對於俄羅斯理應保持冷靜的頭腦。中俄關系確實不容挑撥,但也不宜過分拔高,更要拒絕單方面的、“奉獻式”、“壓榨式”的合作,我們理應以自身的利益出發。
中國一定會發揮地區大國的作用,爲了俄烏之間的和平盡一分力。能幫的,中國一定儘量幫;但是在幫不上忙的地方,我們也絕不會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