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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豐年

編輯|t

引言

2017年，在柏林郊外的塞洛小鎮上，工人們正在修建一處自行車道。施工中意外挖掘出了21具屍體。然而人們對此毫不意外。

因爲在1945年4月，二戰結束前的最後一場血戰就發生在塞洛。多達40000多名士兵，在短短3天內陣亡。這些士兵在戰爭結束的黎明前倒下，永遠沉睡在了這片土地中。

（2017年意外挖掘出的士兵屍骨）

一、柏林之鎖，德國在東線戰場最後的防線

2022年，電影《西線無戰事》上映，並提名了當年的奧斯卡金像獎。在好萊塢電影和歐美文化的傳播下。諾曼底，中途島，這些英美聯軍主導的著名戰役，成爲了家喻戶曉的二戰地標。而在二戰東線，那些由蘇聯紅軍發起的戰役卻鮮爲人知，儘管這些戰役傷亡慘重，意義重大。“塞洛高地戰役”正是如此。

回到1945年春天，二戰已經接近尾聲。蘇聯成功收復了波蘭，並在德國邊境集結大量部隊，計劃圍攻柏林。此時最後要攻克的，就是被譽爲“柏林之鎖”的塞洛高地。

高地位於塞洛小鎮的東側，月牙形的丘陵沿着南北方向展開。一旦突破高地，面前就是大片的平原和農田。距離柏林也僅有100公里，蘇聯紅軍的坦克和裝甲部隊，便可以長驅直入的推進到柏林城下。

（俯瞰地圖，塞洛高地在城鎮東側穿過，高地兩側是成片的農田）

德軍當然深知這一點，於是把最後的機械化火炮和部隊都部署在了塞洛高地。2個月前，斯大林，羅斯福和丘吉爾進行了著名的雅爾塔會議。巨頭們都盤算着要搶先佔領柏林，以便在後續的談判中佔據優勢。就此，一場血戰已完成醞釀。

（1945年春，英美聯軍和蘇聯紅軍，分別從西線和東線圍攻柏林）

二、蘇聯紅軍的復仇，此刻只有向前

4月初，蘇聯紅軍在塞洛高地前集結。共彙集了90萬士兵、3059輛坦克和裝甲車、17824門火炮和喀秋莎火箭炮、3000多架飛機。如此巨大的投入，不僅是爲了勝利，更是爲了和西線的英美聯軍競速，以便率先佔領柏林。

在蘇聯紅軍的陣地上，炮兵陣地延綿不絕的延伸着。迫擊炮在最前面，後面是炮管高高揚起的坦克，接下來是各種中型火炮，最後則是400門“喀秋莎”火箭炮，它可以同時發射16枚火箭彈。

（蘇聯士兵在安裝“喀秋莎”火箭炮）

指揮這場戰役的是朱可夫元帥。他計劃在凌晨4點發起進攻。爲此，朱可夫額外準備了140個巨大的探照燈。當這些探照燈點亮，德軍士兵在面向戰線時將瞬間“失明”。

4月16日凌晨，三發紅色的信號彈衝上夜空。大地被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猩紅色中。緊接着，精心安裝的140架探照燈突然打開，同時所有的卡車，坦克，裝甲車也打開了他們的探照燈。戰地記者帕維爾·伊萬諾維奇·特羅揚諾夫斯基記錄到“那就像1000個太陽加在一起”。

隨後，三發綠色的信號彈緊接而來。超級火炮羣立刻發出了駭人的巨響。2000多門各種口徑的火炮向德軍徵地射出暴風般的烈焰，成噸的炮彈飛向德軍的陣地。一個個村子頃刻間化爲粉塵，泥土和水泥在空中飛舞，炮火和閃光彈把黑夜變成了白晝。

許多年後，倖存的德國人生動的描述到“奇怪的熱風尖叫的穿過樹林，瞬間變成了火海。泥土和瓦礫輕易的被卷向天空，所有事物都在大地的震動中晃動起來。”

(蘇聯紅軍的炮擊陣地）

在炮火的激盪中，蘇聯紅軍的步兵，也開始行動起來。這些官兵中，很多人是從列寧格勒和莫斯科一路打過來的。他們曾目睹自己的家鄉被德國大炮夷爲平地，村莊被燒燬，親人被屠殺。也正因如此，當下的進攻有着特殊的意味。

此刻只有向前，只有復仇。

一浪接一浪的突擊隊在炮火的掩護中，衝向前方。戰士們甚至不等工兵架好橋樑，就跳進河中，強行渡河。甚至後方戰衣醫院的醫生，都拿起了武器拼命向前方衝去。

世界上已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此次猛攻。

三、希特勒傳來軍令，德軍的死戰

炮擊的效果令人意外。這鋼鐵洪流並未對德軍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打擊。指揮這場戰役的，是臭名昭著的黨衛軍司令海因裏希，他也是納粹大屠殺的主要策劃者。海因裏希早已料到這場地毯式的轟炸。

（海因裏希·盧伊特波爾德·希姆萊）

在海因裏希的急令下，4月15號夜色的掩護中，所有德軍都撤回到了第二道防線——塞洛高地。這是一座被沙土覆蓋的馬蹄形山丘，海拔約30到60米不等，俯瞰着一片佈滿溪流、遍佈爛泥、被稱爲奧得河溼地的山谷。

蘇聯軍隊向西推進時，必須穿越這片山谷。而沿着這座月牙形的山丘，德軍的大炮已經鎖定了對方進犯的路線。海因裏希知道，這座關鍵性的高地，是唯一有可能削弱朱可夫攻擊的地方。

（從塞洛高地上俯瞰農田）

時間到了4月16日早上8點。士兵向朱可夫元帥報告蘇聯紅軍只推進了1300米。一開始朱可夫並不相信這個消息，他滿臉狐疑的盯着參謀，反問道“你是在告訴我，你的部隊被敵人壓制住了？”。

蘇聯士兵稱，當步兵配合坦克部隊向前推進時，遇到了來自塞洛高地的炮火猛擊。由於高地前遍佈泥濘的草地，沼澤。坦克部隊成了活靶子，一輛接一輛被擊中，化爲火球。而履帶卻攪拌的泥土，難以前進半步。步兵也損失慘重。德軍後撤時，留下了不計其數的地雷和陷阱。

（蘇聯步兵配合坦克向塞洛高地進攻）

整個4月16日，蘇聯紅軍並未取得向西的實質性推進。海因裏希出色的防守，和陣地佈置成功阻擋一次又一次的衝鋒。但是海因裏希也知道，守衛高地的只有5萬名士兵，彈藥也十分有限。在懸殊的兵力差距下，堅持不了多久。就在正午，德軍前線收到了希特勒發出的“當日軍令”。上面寫到：

“...最後決戰時刻到了！來自東方的成羣結隊的野蠻大軍已經發起了進攻。他試圖摧毀德國並滅絕我們的人民.....威脅着德國婦女、姑娘和兒童的命運。老人和孩子將被屠戮，婦女和姑娘將淪落爲軍妓，剩下的人會被送到西伯利亞。你們要莊嚴宣誓，保衛祖國！保衛你們的家園、你們的妻子、你們的孩子。”

希特勒要求前線的士兵戰鬥至最後一兵一卒。同時通過塑造蘇聯紅軍的暴行，來激發部隊的鬥志。高地上的德國守軍，也拿出了死戰的鬥志。

（德軍在高地下方挖掘的戰壕）

塞洛高地的血戰，就在雙方的拉鋸中，度過了一分一秒。4月17日，由於攻打高地失敗，蘇聯的近衛第1和第2坦克軍趕來支援。數百輛坦克從正面湧入戰場。然而此時前方的步兵正被壓制在高地下方。導致坦克部隊盡被步兵“堵在路上”。戰場局面一度十分混亂。

直到當天下午，蘇聯軍隊終於迎來的轉機。雖然正面戰場推進受阻，但是蘇聯部隊利用高地東側的牽制，在高地南邊取得了戰略性勝利。至4月18日時，高地北側的戰線也贏得了勝利，蘇聯紅軍從三個方向上，包圍了塞洛高地。

（蘇聯紅軍合圍塞洛高地）

4月19日，在持續的圍攻下，蘇聯紅軍衝破了高地最後的防線。他們和柏林之間不再有任何德國正規編隊。東線戰場至此結束，剩下的只有不斷縮小的包圍圈。德國部隊在戰役中消耗殆盡。剩餘的殘部撤回到了柏林城內。

僅僅2周後，希特勒在地下堡壘中自殺。二戰在歐洲的戰火，正式終結。

四、你們燃燒的火焰，成爲我們的火炬

如今，塞洛高地上，俄羅斯和德國共同在這裏修建了一座紀念館。這裏展示了許多戰爭時留下的火炮和武器。同時，人們也修建了一座戰爭公墓，大多都是無名墓碑。更多找不到屍體的名字，被整齊地刻在黑色石碑上。

（塞洛高地戰役紀念館）

據統計，在塞洛高地戰役中，30000多民蘇聯士兵，和12000多命德國士兵永遠沉睡在了這裏。

更沒有人可以統計，勝利的號角背後，這場戰役給平民造成了多少傷亡。戰鬥結束後，返回家園的人們必須從田野、城鎮和森林中回收地雷和炮彈。直到 1986 年，塞洛地區發生了 250 多起爆炸事故。超過 140 名婦女、男子和兒童喪生。戰爭留下的屍體，也不斷從花園，樹林，農田中被挖掘。

（塞洛高地戰役紀念館雕像下的石碑）

在紀念碑下有一塊石碑，上面用德語刻着這樣的詩句：

永遠不被遺忘的是你們，

你們的名字銘刻在石頭上，

你們的事蹟銘刻在記憶中。

你們爲解放我們免於法西斯和戰爭而犧牲了生命。

你們燃燒的火焰，將成爲我們的火炬。

當你走近這樣的歷史，便理解“願世界和平”的珍貴。

參考資料：

《世界戰爭史》塞洛高地戰役.中央電視臺，2021-11-03

科尼利厄斯，瑞恩《最後一役》[M].中信出版集團，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