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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漢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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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世界近代史中，西方資產階級革命始終是繞不過去的一個話題。

但革命的形式在每個國家都不一樣，最終呈現出來的慘烈程度也有很大差異。最典型的就是在英國和法國，兩國的資產階級革命爆發相差了一百年，但英國的皇室卻被保留至今，法國的皇室則是遭到了徹底的清算。

那麼兩國究竟有什麼區別才讓革命的結果有如此大的差別呢？

（歐洲皇室）

一、兩國的政治傳統有很大不同

英國與法國對待國王的不同態度，很大原因是兩國的皇室政治傳統不同。英國人鬧革命的時候，只是想換個皇帝，而法國人民則是想換個朝代。

這一點要回溯兩國的建國史開始講，大家才能更容易理解。

法國的建國思維實際上是一個地道的陸權國家也是封建王權國家。他脫胎於羅馬帝國的王權政治傳統。在建國後法國不斷推行的也是王權集中的那一套。

（征服者威廉）

這樣的政權結構最大的問題就是王權一旦鬆動，必然會引起野心家的覬覦，甚至會羣起而攻之。王權一旦暴露在大衆之下就會有被顛覆之虞。

不同於法國的建國方式，英國雖然也是王權政治，但王權建立的方式與法國大不相同。英國最早的國王威廉一世又被稱爲征服者威廉，是遊牧民族諾曼人的征服者，英國國王在統治英國後最先推行的是使用共治的英美法，設立巡回法庭等方式來鞏固民間統治。

可見英國的王權自始至終都有比較強的共治傳統。

或許有人會說，英國也有國王被處決，這一點根本站不住腳。但我們要認清的是，英國的國王被處決並沒有動搖整個王權的根基，大家反對的只是英國國王這個人，並不反感這套圍繞國王建立起來的政治傳統。

（國王被送上斷頭臺）

1215年，《大憲章》的簽定是這套傳統的起點，此後歷代英國國王都在完善這套共治傳統，不斷削弱英國國王的權力，這也就使得在大革命爆發的時候，英國國王的實際權力已經不多了。

1629年英王查理二世試圖加稅，結果引起了封建領主的反對，在國內勢力的干預下廢除了國王的徵稅權，轉而由議會負責行使。在此後1640年的大革命和1689年光榮革命中國王的權力被進一步限制。

此時的國王已經僅僅是一個精神象徵了。

（英國大憲章原文）

法國則不同於這一點，王權始終是不破金身，拒絕分享和讓步。

法國大革命爆發的導火索就是國王想要徵稅召開三級會議，結果引發了各個階層的人的強烈滿。面對各階層代表的怒火，法國國王拒絕讓步，因爲在法國的王權傳統中是不會有這種讓步的。

因而法國大革命反對的只能是整個王權階級，是這個權力分享結構，不僅僅是國王本身。

（法國三級會議）

二、兩國的社會結構很不相同

此前說到了兩國的政治傳統不一樣，實際上導致王權不同結局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兩國的社會結構也不相同。

英國作爲世界上最先開始工業革命的國家，它的社會結構非常複雜，是一個橄欖型社會結構。頂端是國王爲代表的王權勢力，中間則是不斷膨脹的資產階級新貴族勢力，底端是廣大的人民羣衆。

這樣的社會結構中至少還有資產階級新貴族勢力作爲社會的緩衝器，王權勢力的觸角並不足以伸到普通民衆的家中，民衆對於王權所作所爲的反感也就沒有那麼多。

（英國社會結構）

與此相反的是法國的社會結構。法國的社會結構更像是一個啞鈴型結構。

雖然同樣伴隨工業革命的興起，但法國的貧富差距及其明顯，巴黎地區幾乎是集合了法國全部的發展勢力。而且法國的貴族並沒有深度參與到工業革命中，他們最主要的收入方式還是土地剝削。

（兩種社會結構對比）

這就使得貴族無法在新革命爆發中起到緩衝器的作用，法王必須直面底層的衝擊。

三級會議徵稅就是最好的例證，國王與新興資產階級之間沒有一個橋樑和紐帶，他們之間只能做簡單的零和博弈。所以法王被推翻也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三、國王對於兩國的意味也不一樣

國王在兩國中的不同境遇與國王本身之於兩國的意義也不一樣。

對於英國來說，國王並不簡單是權力的象徵，也是宗教和國家統一的關鍵一環。英國的全稱叫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它本身就是一個聯邦體，在國內蘇格蘭、英格蘭、愛爾蘭和威爾士各自都有自己的王權體系。

（英國地圖）

只有英國國王有超然於一切的政治影響力，能夠將這些王權體粘合起來成爲一個國家。時至今日，英國國王雖然被剝奪了全部權力，但依舊還保留最後一項權力，那就是最終決議權，就是當這個國家面臨分裂時國王可以否決。

所以國王的存在是事關英國存在於否的大事。保留英國國王就保留了其他組織王權的合法性。

（英國國王查爾斯三世）

另外英國國王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身份，這是他不同於其他國王的地方，他在英國的宗教中有很強的話語權。宗教改革前，英國國王是唯一一個可以獨立任命主教，不經羅馬教廷批准的國王，他在英國的基督教世界有很強的話語權。

宗教改革後，英國國王又是率先垂範，信奉新教，這讓他在英國民衆的心中有很強的宗教代表性。以上這兩點都是英國國王被保留下來的重要原因。

與此相對的是法國國王，法國自路易十四時期便充分實施了郡縣制，封建傳統徹底被改革，這就使得貴族與國王之間的依附關係被極大削弱，貴族不再依靠國王的力量。國王成爲了單純的權力象徵。

（法國太陽王路易十四）

宗教事務方面，法國還曾出現過國王給羅馬教廷大主教跪拜行禮的情況，這就使得法國的王權在教權面前幾乎沒有權威。

啓蒙運動在法國爆發後，激進的思想在法國迅速蔓延，法國的王權反而成爲了革命派凝聚共識的標靶，消滅王權也就成爲了必然的選擇。這也是法國啞鈴狀社會結構的直接結果。

（啓蒙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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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英帝國史》第四章《都鐸王朝的政治保障》

[2]《法國革命史》第九章《行政權的分散》

[3]《法律文化研究》第一編《英國法的歷史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