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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光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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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2022年初，普京電視講話中幫助烏克蘭“去納粹化”的說法，不免會讓人想起幾十年前德軍在大舉入侵蘇聯後，斯大林在全國動員中的講話。

不同的是，幾十年前蘇德之戰，斯大林決心搗毀納粹的真正發源地。而在今天，普京則認定當年的納粹在烏克蘭生根了。

可在烏克蘭看來，現在納粹化的恰恰是俄羅斯。與此同時另一個國家同樣仇視俄羅斯。

歷史和現實，就是如此的弔詭。那麼這層層迷霧背後，究竟包含了怎樣的恩怨呢？一切還得從成吉思汗的孫子說起。

（俄烏戰爭中的火箭炮系統）

一、蒙古人帶來的分化

13世紀，從亞歐大陸腹地崛起的蒙古人，不但南下打敗了漢族人的中原政權，此後又橫掃了亞歐大陸的西部地區。

這場猶如龍捲風般的侵奪戰爭，直接導致了某些國家的消失，更導致了民族和人種的進一步分化。

拔都是成吉思汗的孫子，13世紀中葉，他的的西征騎兵一直打到了肥沃的東歐平原。斯拉夫人在此地綿延400餘年的基輔-羅斯公國，就此煙消雲散。

原先的國家沒了，蒙古人在這一地區創立金帳汗國，整個東歐地區開啓了鬆散的諸侯邦國時代。於是，莫斯科和基輔兩個地區，則走向了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

（強盛時期的基輔羅斯疆域）

從人種上看，斯拉夫人是一個龐大的羣體，按照地域可分爲東、西、南三個大的分支。現在的俄羅斯和烏克蘭等東歐幾國，同屬於東斯拉夫人分支下的細小分支。

莫斯科地區的大公國，在蒙古人到來後的兩百多年裏，通過勵精圖治的兼併，並又通過拿到東正教的法統地位，逐漸又成爲一個強國。

而基輔地區乃至整個烏克蘭，則完全陷入了權力真空的旋渦中。此後數百年時間，這一地區頻頻更換統治者，在變換國家的同時，人口的流動和遷移也變得更加混雜。

到了17世紀，統治者早已改名爲沙皇的俄國，開始向烏克蘭東部和中部地區滲透。而在西部地區，波蘭也完成了對該地區的統治。於是，現代烏克蘭東西之間民族性差異的痕跡初步萌生。

（沙俄的擴張）

再後來沙俄強大，並在18世紀將整個烏克蘭收入囊中。雖然如此，但在民族性和觀念上的分化依然相當明顯。

比如東烏克蘭地區信仰東正教，而且經過和俄羅斯的長期融合差異不大。但西烏克蘭地區的人們信仰天主教，這就使得不少人並不滿意沙俄的統治。

這種差異和不滿，在沙俄時代被壓制着，到蘇聯剛成立時也被壓制着。只是讓人未曾料到的是，斯大林後來的一項騷操作，直接放大了烏克蘭人的不滿。

（1919年的烏克蘭布爾什維克會議）

二、斯大林和飢餓

烏克蘭地處東歐平原，歷史上就有着歐洲糧倉的美譽。到蘇聯時期，這一糧倉卻被斯大林制定的政策搬空了。

20世紀20年代末，蘇聯要推動國家工業化，但由於缺乏原始資金積累，要想獲得西方的貸款資金，就得靠出口糧食來爲工業化提供基礎。

1930年8月，斯大林曾告訴莫洛托夫，每天糧食的出口至少要增加到300萬到400萬普特（普特，俄國傳統計量單位，1普特約等於16公斤）。

按照斯大林的標準，每天糧食出口如果不達標，蘇聯就沒有足夠的資金建立工廠和製造機器。

（斯大林）

除了工業化需求，不斷增加的蘇聯城市人口，也需要大量的糧食供應。要如何籌措大批的糧食，斯大林認爲需建立集體農莊模式。

就這樣從1929年底開始，蘇聯全國開始強行推廣集體農莊。烏克蘭雖然在蘇聯內的面積佔比不大，但作爲重要的糧食產地，當年分配到的糧食供應指標很高。

蘇聯政府向烏克蘭派出了徵糧隊，對於那些不願按照低價將糧食賣給國家的農民，統統採取肉體消滅政策。誰的手裏糧食最多，自然是那些佔有生產資料較多的富農。

（1933年，大饑荒時期哈爾科夫街頭被餓死的人）

從1930年開始，整個烏克蘭開啓了轟轟烈烈消滅富農的運動。大量富農被剝奪了一切財產，然後流放到了西伯利亞做苦役。原有的生產結構被改造後，直接導致接下來烏克蘭糧食減產。

1930年，烏克蘭地區糧食產量2290萬噸，其中上繳國家780萬噸。到1931年，產量降低到1760萬噸，但上繳國家的糧食爲700萬噸。

1932年，糧食產量更是銳減到1280萬噸，但當年的糧食指標依然是770萬噸。雖然後來降低到660萬噸，但農民手裏已然沒有餘糧。

爲此，政府開始強行收購糧食，最終在當年收走糧食700萬噸。糧食的減少，直接導致農民手裏存糧降低。

（網絡圖片）

統計顯示，1932年冬天，一個五口之家的烏克蘭農民家裏，只有糧食80公斤，每人每月的口糧不到2公斤。這也直接導致，烏克蘭乃至整個蘇聯地區在後來出現了饑荒。

後世統計的饑荒死亡人數不等，具體數字徘徊在60萬到1500萬之間。而根據後來的統計顯示，烏克蘭地區死亡的人數大約在390萬人左右，同時俄羅斯地區在當年也死亡了近400萬人。

對現代人來說，這只是一組組有差異化的數字，可對當年身處饑荒中的人來說，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這種感受從不滿變成怨恨，而後又隨着納粹的到來，徹底爆發。

（大饑荒時期的烏克蘭農村）

三、視希特勒爲“解放者”

斯大林的政策，最終使得烏克蘭人和蘇聯離心離德。等到希特勒的大軍從西邊殺過來後，很多烏克蘭人，尤其是西部地區的烏克蘭人，直接以歡迎的態度，把德軍視爲“解放者”。

部分烏克蘭人和德國合作，聽命於德國的烏克蘭傀儡政權建立當天，伴隨政府揭牌儀式的是，1500多名猶太人被殺。

另外在整個蘇德戰爭期間，烏克蘭地區反德的游擊隊力量，相比於其他地區嚴重不足，最大的因素恐怕就在於，烏克蘭人對蘇聯的忌恨與不滿。

可雖然烏克蘭人倒向了德國，但種族觀念濃厚的希特勒，卻把烏克蘭人視爲牛馬。因爲在納粹種族主義者看來，斯拉夫人屬於需要被消滅的劣等民族。

（二戰時期，烏克蘭人天真的把納粹視爲“解放者”）

戈林在視察烏克蘭地區時，曾直言不諱的告訴德國軍官，對於合作者德國人不會反對，但要最大化的榨取他們的價值，要讓他們爲帝國流盡最後一滴血汗。至於那些反對者，要毫不留情的予以消滅。

希特勒的千年帝國夢想最終分崩離析，烏克蘭最終還是被納入了蘇聯的體系之下。然而，千百年來遺留下來的矛盾，卻並沒有就此化解。

等到蘇聯也不復存在後，烏克蘭人開始徹底跟俄羅斯算“歷史賬”。在烏克蘭人看來，蘇聯時期俄羅斯作爲最大的加盟國，對其他加盟國一直採取強勢的大俄羅斯主義，所以纔給烏克蘭人帶來的諸多悲劇。

但在俄羅斯人的眼裏，烏克蘭人是走火入魔了，兩家是兄弟不該如此仇視。用普京的觀點說就是，現在的烏克蘭政府已納粹化，所以才導致俄烏之間出現瞭如此多的矛盾。

可不管怎麼樣，現在最仇視俄羅斯的，肯定是烏克蘭。而諷刺的是，當年推行一系列極端措施的斯大林，實際上是格魯吉亞人。

而不光是烏克蘭人對斯大林深惡痛絕，波蘭對斯大林乃至現在的俄羅斯，也是相當仇視。

四、玩了數千年的“互相滅國”遊戲

波蘭也是斯拉夫人，但不同於俄羅斯和烏克蘭，波蘭和捷克等國，屬於西斯拉夫人的分支。而且從歷史到現在，波蘭和俄羅斯一直在玩“互相滅國”的遊戲。

（波蘭）

歷史上，基輔-羅斯大公國是在一起的，而波蘭-立陶宛則是另一個聯合體。從14世紀開始，波蘭-立陶宛政權，和莫斯科大公國發生過一系列戰爭。雙方互有勝負，誰也沒有將對方徹底吞併。

不過從17世紀開始，優勢的天平開始向沙俄一方傾斜，因爲波蘭西邊的普魯士也逐漸崛起了，而波蘭正好尷尬的處在兩大強權中間。從歷史上直到一戰前夕，波蘭先後三次被沙俄和德國瓜分。

正因爲有着滅國之恨，所以後來蘇聯剛建立，波蘭成爲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蘇聯的國家，雙方直接兵戎相見。這場短暫的戰爭，又爲隨後蘇德共同瓜分波蘭埋下了伏筆。

（1939年，蘇軍和德軍共同出現在波蘭領土上）

到二戰時，斯大林因爲擔心希特勒的擴張野心，在遲遲得不到與英法結盟的有效承諾下，斯大林最終另闢蹊徑，與希特勒分別從東西兩邊瓜分了波蘭。就這樣，波蘭再次滅國。

原本波蘭流亡政府，在二戰期間站在了同盟國一邊，但蘇聯隨後得又一次騷操作，再次激化了矛盾。

五、貝利亞和卡廷森林

蘇德共同瓜分波蘭期間，蘇軍曾俘虜了大量波蘭軍人以及政府官員。在處置這些戰俘的時候，蘇聯高層做出決定，系統性的消滅一批波蘭的精英人士。

就這樣，有超過2萬名的波蘭軍官、政府官員、知識分子等各界精英，在1940年被集體處決於斯摩棱斯克以西的一處白樺樹林裏。

具體推動這項決議的，是貝利亞的指令。他曾明確表示，這些波蘭人對蘇維埃充滿仇視，他們是蘇聯的萬惡敵人。

這起集體處決事件在二戰時曾被曝光過，不過蘇聯人在當時把責任推給了納粹德國。直到上世紀90年代，隨着歷史檔案的披露，外界才發現是斯大林和貝利亞等人，推動了這項祕密處決。

在這種情況下，隨着蘇聯後來的解體，波蘭也徹底倒向了西方，並將俄羅斯視爲仇敵。

現在俄烏兩國炮火聲隆隆，看起來這是一場新的戰爭，但太陽底下無新鮮事，兩國間的矛盾和仇視，都是千百年來一點點積攢下來的。

（俄烏戰爭繼續，很多地方已在炮火中成斷壁殘垣）

至於未來事態的走向，歷史上曾發生過什麼，將來也可能會發生什麼。換言之，戰爭形成的漩渦一輪又一輪，紛爭也從不會熄滅。

參考資料

1932-1933年烏克蘭饑荒評析[J]. 學術交流,2015(1):218-219.

壹深圳.3月5日《新聞週刊》之《往事》——烏克蘭往事（上）.[OL].2022.03.03.

鳳凰網歷史綜合.蘇德親密合作的最高潮：共同瓜分波蘭.[OL].2009.09.01.

中國新聞網.卡廷慘案揭祕：2萬波蘭人爲何被屠殺（圖）.[OL].2010.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