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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潤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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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如今，想必任何人都不會對美國在美洲的控制力產生懷疑，今天的美洲，在事實上已經成爲了美國的“後花園”。尤其是中美洲地區，更是如此。但是在歷史上，中美洲卻有着不止一個國家曾經敢於反抗美國。

比如危地馬拉的阿本斯，還有尼加拉瓜的左翼政權，只不過他們最終的結果都談不上多好。但是在中美洲國家中，反抗最激烈，同時也是下場最慘的一個國家，無疑就是巴拿馬了。

一、都是運河惹的禍

談起巴拿馬與美國之間的恩怨情仇，那麼一個必然繞不開的點就是巴拿馬運河。巴拿馬運河作爲世界航運的“大動脈”，事實上就是巴拿馬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其實從某種程度而言，巴拿馬這個國家之所以要從哥倫比亞獨立，其實爲的就是巴拿馬運河。

（巴拿馬）

巴拿馬人認爲，運河帶來的巨大收益能夠讓當地人過上不差於歐洲的生活，但是留在哥倫比亞則很有可能會“耽誤”自己的美好生活，因此纔會不惜發動內戰也一定要獨立。但是獨立後的巴拿馬，卻並沒有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因爲巴拿馬運河雖然修建完成了，但是運河的控制權卻始終都掌握在美國的手中。而美國控制巴拿馬運河的時間，更是接近一百年之久。

雖然美國在二戰後促成了埃及重奪蘇伊士運河，但是對於自己控制的巴拿馬運河，美國就無法做到“大公無私”了。

（巴拿馬運河）

但是從客觀上來說，巴拿馬運河確實也是美國人修建完成的。

在巴拿馬獲得獨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想要修建巴拿馬運河。然而對於巴拿馬這個國家而言，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沒錢。巴拿馬事實上也是在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的支持下，才得以完成運河的建設。

（西奧多.羅斯福）

1903年，美國政府同巴拿馬政府確定了相關的開發協議，巴拿馬運河區被永久租讓給了美國。這個條約基本上也就表示，美國獲得了運河區的完全主權，無論是運河的控制權還是運河的收益，與巴拿馬政府基本上就不存在任何的關係了，巴拿馬只獲得了每年百多萬美元的租金。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不平等條約。但是對於當時的巴拿馬人而言，他們別無選擇。此前巴拿馬運河的開發被承包給了法國，然而法國人卻未能完成運河的修建，僅開鑿到一半的運河，反倒極大的影響到了巴拿馬這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其國內經濟陷入停滯。

美國其實就是喫準了巴拿馬這一點，喫準了巴拿馬沒得選，所以纔敢於開出如此“離譜”的要求。而巴拿馬人爲了反抗美國的不平等條約，更是發起了艱苦卓絕的鬥爭。尤其是在巴拿馬軍事強人托里霍斯於1969年取得政權之後，這種反抗更是達到了頂峯。

（托里霍斯）

幸運的是，當時美國總統是向來以“仁慈”著稱的卡特總統。卡特或許是美國曆史上少有的發自內心相信美式民主的領導人，卡特是真的希望能夠實現世界大同。其中一個較爲重要的例子，就是卡特總統任內和托里霍斯達成了1999年歸還巴拿馬運河的協議。

事實上，卡特總統的這個決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就是違背了美國自身的國家利益的。但是對於巴拿馬而言，這個協議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利好消息。然而，或許正是因爲卡特的理想與他的行動，使得他最終未獲連任。

而手段靈活且一心爲民的巴拿馬強人托里霍斯，也在1981年，因爲一次墜機事故“意外身亡”。托里霍斯的夥伴諾列加成爲了巴拿馬的新領導人，而諾列加相比而言就要差上不少。簡單來說，諾列加就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軍事獨裁者。

（諾列加）

但是此時，諾列加的對手也換成了冷戰時期美國最爲強勢的總統——里根。

二、諾列加與美國的交鋒

後來美軍入侵巴拿馬的一大理由是諾列加在巴拿馬搞獨裁，但是美國的指責卻並非冤枉了諾列加。因爲諾列加確實是一個權力動物，他也確實在巴拿馬大搞個人專權。從1983年的過渡期結束之後，諾列加便徹底掌控了巴拿馬的政權。

期間他頻繁改組國防部等要害部門，將自己的親信安排到了軍隊要職之中。而諾列加控制巴拿馬的一個手段，就是民族主義。1988年5月，諾列加就安排了19名具有民族主義觀點的青年軍官組成軍事戰略委員會，來左右軍隊的政治方向。

但是在巴拿馬利用民族主義，就必然甩不脫巴拿馬運河問題。巴拿馬對外始終都在向美國強調運河問題，甚至要求美國提前歸還運河，最遲也必須在1999年底按照此前的協議歸還運河。

里根總統曾經向諾列加提議，如果諾列加願意允許美國駐軍到2050年，那麼美國願意在1990年歸還運河。

但是諾列加卻斷然拒絕里根的提議，不僅如此，諾列加在中美洲問題上可謂是處處都跟美國過不去。美國長期都在支持尼加拉瓜的反對派武裝，嘗試推翻尼加拉瓜左翼桑地諾政權。然而諾列加卻始終拒絕支持尼加拉瓜反對派，甚至積極促成尼加拉瓜調停，阻止美國的陰謀。

諾列加也因此成爲了里根的眼中釘肉中刺，美國也不惜千方百計的致其於死地。諾列加是遠比托里霍斯更加“危險”的存在，因爲諾列加並不是一個“君子”他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對付諾列加，美國選擇了“文鬥”，因爲巴拿馬的凝聚力相比於尼加拉瓜要強得多，沒那麼容易挑撥內戰。1986年開始，美國不斷的在媒體上曝光諾列加“參與販毒”，謀殺政敵與大選舞弊，其實美國的這些指控絕大多數都是真的。

而在證據被公佈之後，巴拿馬的民衆開始感到幻滅，巴拿馬國內各界震動。1987年6月，巴拿馬原參謀長迪亞斯因爲權力鬥爭失敗被諾列加解職，被解職的迪亞斯惱羞成怒，開始公開諾列加參與販毒與謀殺托里霍斯的證據。

美國也藉助這個機會在巴拿馬全境發起抗議浪潮，反政府分子開始在街上與巴拿馬政府軍對壘。同時，美國也發起了“致命攻勢”，其要求諾列加在1988年4月前“體面下臺”，作爲交換美國將會免於起訴諾列加向美國走私毒品的罪行。

（巴拿馬國內衝突）

諾列加公開拒絕了美國的要求，於是在1988年2月，美國司法部正式批准邁阿密法院起訴 諾列加參與走私販毒。但是在美國的進一步刺激之下，巴拿馬國內的民衆反倒開始團結一致。大量巴拿馬民衆開始在運河區周圍抗議，甚至就連美國大使館都被抗議羣衆砸毀。

三、代號“正義行動”

1989年是巴拿馬的大選年，此時的諾列加某種程度上其實已經退無可退。1989年5月，美國總統老布什甚至派出了一個14人的“選舉監督團”。選舉結束後，老布什總統宣稱“諾列加在大選中舞弊”。

同時，爲了“保護美國人的安全”，老布什派出了2000人的美軍部隊進駐了巴拿馬運河區。

8月8日，美軍扣留了29名巴拿馬軍人與平民。8月11日，白宮發言人發出聲明，“不排除逮捕諾列加到美國受審”的可能性。8月15日，美軍在巴拿馬首都市中心演習，同日老布什宣稱巴拿馬政府爲“非法政府”。

美國財政部同時公佈了一份列有150名巴拿馬政府官員與軍人的制裁名單，同時巴拿馬企業被禁止與美國交易。11月16日，美國國防部制定了名爲“巴拿馬5號行動”的計劃，美軍準備武力推翻諾列加政權了！

12月18日，老布什突然指責巴拿馬軍方擊傷了一名美軍軍官，並且宣稱巴拿馬將會“爲此付出代價”。當晚，一名巴拿馬警察被美軍擊傷，雙方爆發了激烈衝突，共造成4人傷亡。其實在此期間，諾列加與巴拿馬軍方始終都在保持克制，盡力避免與美方發生衝突。

這也就是爲什麼美國在8月就開始搞事，可是直到12月纔開始軍事行動的原因。12月20日，美軍出動2.6萬人的部隊，兵分五路對巴拿馬發起總攻。這場軍事行動爲期15天，行動代號爲“正義行動”。

戰爭過程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雖然巴拿馬也有1.5萬名正規軍與8000人的“尊嚴營”準軍事武裝，但是面對美軍的進攻依然全無抵抗之力。巴拿馬國內所有的軍事設施都被摧毀，大量巴拿馬士兵被消滅在了兵營裏。

巴拿馬國防部大樓被夷爲平地，成建制的抵抗在行動當天便宣告終結。諾列加在慌亂中逃到了梵蒂岡駐巴拿馬大使館，他在這裏躲了兩週。然而美軍卻在大使館外用高音喇叭循環播放《無路可逃》，最終將諾列加逼出大使館。

諾列加是巴拿馬的最後一個“抵抗分子”，在他宣告投降之後，行動事實上也就結束了。但是在諾列加投降之後，立刻就被現場的美國緝毒局成員逮捕，諾列加並非戰俘，而是罪犯。1992年，諾列加被判40年，後改判17年。其於2007年出獄，但是2010被法國引渡。

諾列加在法國又坐了7年的牢，2017年還未服刑結束的諾列加因病去世。諾列加這個人物是很具有爭議性的。他搞獨裁，搞暗殺，爲了權力不擇手段。但是，在國家利益上，他沒有向美國屈服。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也是個英雄。

後來，由於入侵的發生，美國終究還是不敢明目張膽的霸佔巴拿馬運河了，巴拿馬終於在20世紀的最後一天，收回了巴拿馬運河的管轄和運營權限，諾列加的抗爭爲換回運河做出了貢獻，今天的巴拿馬，屬於巴拿馬人。

參考資料：

屈智淳.美國入侵巴拿馬的前前後後[J].外交學院學報,1990,(04):71-75.

王獻民.巴拿馬國防軍事司令諾列加[J].世界經濟與政治,1989,(08):77-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