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南疆 英烈之七十:血灑哨位的機槍手——記138師414團李恆亮
上圖:楊鳳海將軍題
老山對聯:“碧血灑南疆,捐軀爲誰?爲國威軍威振奮;艱苦守邊關,幸福何在?在千家萬戶團聚。”故取名“碧血南疆”。
遙想當年,邊境起風雲。當黨和人民需要的時候,一代熱血青年義無反顧、挺身而出……他們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氣吞山河、威震敵膽,打出了國威、軍威,把自己年輕的生命,無私地獻給了祖國和人民,把滿腔的熱血,灑到祖國邊疆的土地上。每一個向死而行的生命背後,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英勇故事;每一個熱血燃燒的忠魂,都有義無反顧、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他們曾經的歡笑與關愛,雖已化爲塵土,但他們的精神與愛,卻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我們的懷念不僅是對情感的寄託,更是對生命的敬畏懷念。

上圖:麻栗坡烈士陵園紀念廣場英烈牆

上圖:李恆亮烈士的名字在英烈牆本張圖片第3組第7行
李恆亮,414團一營機槍連七班戰士,安徽省太和縣人,1964年9月出生,1983年1月入伍。1985年3月隨部參加雲南老山地區對越防禦作戰。在防禦戰鬥中,李恆亮配屬在三連二排堅守老山那拉口168高地。1985年9月15日22時53分,李恆亮正在哨位擔任警戒時,突然間重機槍陣地遭到敵人的炮火襲擊,哨位被敵人一發炮彈直接命中,他當場犧牲,犧牲時年僅21歲。根據李恆亮同志生前願望和戰場表現,團黨委追認他爲中國共產黨黨員,爲他追記三等功,骨灰安葬在安徽省太和萬壽文化陵園。1983年1月李恆亮參軍來到軍營,爲了使自己練就—身過硬的本領,對各項軍事科目,他常常不分課上課外,自覺進行練習。新兵訓練結束後,他就被分配到一營機槍連當了機槍射手。
在戰前訓練中,戰術訓練是—項比較艱苦的綜合訓練科目,訓練中的摸爬滾打等連續動作,往往使一些新同志身體喫不消,但李恆亮不怕苦不怕累,臥倒起立匍匐前進,練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膝、手、肘常常磕碰出血,但他毫不在乎。領導勸他注意休息,他總是笑着說:不礙事,當兵的身子骨不摔不結實。當個機槍射手是李恆亮從小的願望。他說:“機槍手玩真格的,沒有“一手過硬的軍事技術,沒有一個點射,就報銷一個敵人的真本領,就不配當這機槍手。”訓練中,他像着了魔似的,每個訓練課目,別人練一遍,他都得練四五遍。就這樣,李恆亮單兵技術戰術和機槍射擊,都進步得很快,訓練不到兩個月,各項訓練科目考覈良好。
1985年8月5日,一營受命接防那拉口陣地,營長馬志帶三連爲第一梯隊,教導員王崇波帶第二梯隊跟進。三連堅守166高地、無名高地、168高地和147諸高地,連指設在168高地。李恆亮受命配屬三連二排,堅守老山那拉口168高地。
那拉口位於老山和八里河東山之間的谷地,盤龍江西岸,地勢低窪前出,三面受敵火力威脅,主陣地102個哨位屬自然洞簡易改造而成,洞穴窄小。敵我雙方大多以山頂爲界兩邊防守,最前沿1號、6號哨位距敵僅十來米,各陣地成緊貼膠着狀態,雙方火力相互交織。
開進的當晚,大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沿途草深林密,道路泥濘,加之負荷超重,每前進一步都很艱難。李恆亮與戰友們人拉着人,扯着揹包帶走,踏過荊棘、爬過陡巖、避開雷區。摔了一跤又一跤,臉劃破,手刺傷。有的腿劃破了,血流不止,血和褲子粘到一起。到達指定位置時,個個筋疲力盡,成了泥人。
在戰鬥最緊張的日子裏,李恆亮沒有洗過一次澡,沒有換過一件衣服,整天穿的是“水泥”衣服,有一部分同志患有腰痛和風溼性疾病。條件雖然艱苦,李恆亮始終保持着高昂的鬥志。
在血與火的戰場上,死對戰士來說是一種威脅,而苦和累也是一個嚴峻的考驗。李恆亮所在的前沿哨位,地勢低窪,三面受敵,離敵最近處不到百米遠。他利用天然的石縫,在夜間或霧天加固工事,一人半蹲在既潮溼又狹小的石縫裏,遇上雨天,則泡在水裏。白天氣溫高達40多度,就是一動不動,一整天也是汗流浹背。時間一長,加上蚊蟲叮咬,李恆亮染上了瘧疾,連續幾天,發燒39度以上。不幾天,李恆亮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在堅守哨位的四十多天中,瘦了七八斤。
在那拉口的陣地上,李恆亮整夜整夜地不能睡覺,頭幾乎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燻人的臭氣,憋得噁心胸悶,潮溼悶熱的天氣,使襠部潰爛。李恆亮背上被石棱硌得青腫,手摸一下都鑽心地疼。由於睡不好覺,喫不好飯,很容易打瞌睡,在這個下大上小的錐形空間裏,頭一低,前額就碰到石頭上,頭一仰,又磕着了後腦勺。僅幾天的時間,李恆亮腦門都磕青了。晚上,成羣的蚊子沒完沒了地進攻。後來,修洞口時碰破的傷口也感染化膿了,身體動一動都鑽心地脹疼。
貓耳洞一般都挖在山坡上,山上淌下來的雨水灌進洞裏無法外排,李恆亮和戰友們的下半身成天泡在污水裏,腳漚爛了,腿泡腫了,身上到處潰爛,化膿流血,一活動,衣服和皮肉磨擦的疼,稍長時間不動,衣服就和皮肉沾粘在起,再一活動,衣服扯着皮肉更是疼痛,乾脆脫光了衣服,這就是“八十年代的裸體仗”。
李恆亮和戰友們在陣地上喫的食物,全靠軍工運送,主要喫壓縮餅乾和各種罐頭。這些都非常誘人,但長時間喫這些東西,一點胃口也沒有,而且缺少維生素,對身體很不利。李恆亮和戰友們喝的水,全部是用臉盆、鋼盔接存的雨水,或者是灌入貓耳洞的污泥水,用紗布過濾一下飲用。
因與越軍陣地犬牙交錯,相距太近,白天是不能出來的。碰到夜間下雨,才能爬出洞來衝淋一下,享受一次高檔的洗浴。一個月下來,李恆亮和戰友們的臉失去了本色,頭髮沾粘在一塊成了“餅”,有的戰友臉上都長了苔。
166高地和166無名高地在歷次同越軍偷襲進攻的戰鬥中, 李恆亮堅守的重機槍哨位,是阻敵進攻,支援我兩高地及友鄰部隊防禦戰斗的重要火力打擊點。在我168高地 、166高地和無名高地的歷次抗敵攻擊和偷襲戰鬥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一天下午17時許,30多名越軍從一個大洞中鑽出,沿石縫摸過來,企圖趁我不備,襲擊我168陣地。發現情況後,排長肖百英果斷命令陣地頂端哨位的李恆亮用機槍封鎖前沿,用猛烈的火力支援我陣地的戰鬥,阻止了敵人繼續向前的腳步,指示前沿哨位的戰士迅速佔領有利位置,向進犯之敵投彈,並呼喚炮火壓制。經過兩個小時的激戰,打退敵3次衝擊。
李恆亮的哨位成爲敵人眼中釘,肉中刺,是敵人炮火打擊的主要目標之一。
1985年9月15日22時53分,李恆亮在168高地洞口附近站崗,在雙方相互炮戰中,重機槍哨位遭到敵人的炮火襲擊,幾發炮彈落到了哨位附近。正在洞口值班的李恆亮一把將實習學員董疆永推到洞底,說:“排長,這兒太危險……”一句話還沒說完,另一發炮彈在洞口邊上炸開了,巨大的火焰衝擊波一下子把董疆永推到了洞壁上,當時便失去了知覺。當董疆永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正在值守的李恆亮已經身負重傷,壯烈犧牲在戰鬥位置上。李恆亮受傷部位:左下腹部開放性傷,傷口直徑15公分,小腸脫出,胸部等處彈片傷。
見習排長董疆永回憶說:李恆亮鮮紅的血從石縫滴答、滴答往下掉,砸在地上,我想哭,可眼淚就好像凝固了一樣;我想喊,又喊不出聲來。我當時真想衝出洞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爲我的戰友,爲我的弟弟報仇。
李恆亮犧牲後,由團烈士組的同志清洗乾淨後,送師烈士組進行整容,着新式軍裝拍了遺像存檔,火化前師團烈士組爲烈士舉行了隆重的告別儀式。
李恆亮作戰英勇,不懼困難,不怕流血犧牲,敢打敢拼,在黨和人民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毫不猶豫把自己年輕的生命無私地獻給了祖國和人民,把滿腔的熱血灑在南疆的土地上,祖國和人民將永遠銘記他的犧牲和奉獻。

上圖:李恆亮烈士生前照片

上圖:配屬在那拉口168高地的李恆亮(近者)。同一個貓耳洞的戰友董疆永說,高地距敵很近,白天不能出洞,只能趁下雨有霧能見度不良時出來洗個澡。當時天氣下雨有霧,李恆亮正在用雨水洗餐具(攝影:董疆永)。

上圖:李恆亮(左)和一機連排長孫佃文(右)在貓耳洞裏。當天天氣好,貓耳洞裏光線還可以,他們正在用罐頭盒喫飯,洞頂搭着雨衣,接雨水蓄到下面的桶裏,貓耳洞裏飲用水太珍貴了。這張照片留下了李恆亮犧牲前的音容笑貌!(攝影:董疆永)。

上圖:團烈士組記錄了李恆亮烈士簡歷和負傷部位(資料提供李長奎)

上圖:李恆亮烈士立功喜報

上圖:李恆亮烈士證明書

上圖:安徽太和革命烈士紀念館李恆亮事蹟簡介

上圖:安徽省太和萬壽文化陵園內李恆亮烈士墓碑(孫榮遠攝)

上圖:李恆亮連隊指導員姚慶和與見習排長鬍國橋來到太和縣公墓爲犧牲戰友李恆亮掃墓,灑上一捧酒,敬上一支菸,獻上一束花,歷史的豐碑上永遠銘刻着烈士的功績!

上圖:當年李恆亮連隊見習排長鬍國橋看望李恆亮烈士媽媽

上圖:2018年中國農業發展銀行女職工委員會組織開展了“農發巾幗助脫貧 愛心開啓幸福路——看望英烈母親”活動,來自遼寧的鄒紅英在看望李恆亮母親時說:“老媽媽:您好!我代表遼寧846名女職工向您表達誠摯的問候!這是我們全體女職工捐款精選的慰問品人蔘,希望您老保重身體,祝您健康長壽!”

上圖:中國農業發展銀行女職工委員會“農發巾幗助脫貧 愛心開啓幸福路——看望英烈母親”活動組織者董旭(左2)和慰問組成員親切慰問李恆亮烈士媽媽
作者:孫榮遠
編輯:劉靜
來源:英雄旗幟微信公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