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天才詩人,也是迷惘旅人,偉大的唐詩爲何都與旅行相關?

千百年來,許多偉大的故事和詩歌都與旅行相關。
寫下《滕王閣序》時,“天才少年”王勃正從人生道路上徹底脫軌;才氣逼人、狂放不羈的李白,一生都在奮力掙脫出身帶來的階級困境;被一貶再貶的柳宗元,劃出“起——落落落落”的人生軌跡,但孤獨的力量,造就他“起起起起起”的文學造詣……
《唐詩裏的十八場旅行》是中國人民大學副教授蔡丹君創作的唐朝詩人傳記。她以旅行爲線索,將唐詩與地理結合,串聯起詩人們跌宕起伏的人生,全景式呈現唐詩的演進脈絡。
詩人在路上。見山河,見天地,見生民疾苦,也照見真實自我,並化作不朽詩篇。
蜀川王勃的少年壯遊
雨過天晴,一個採藥少年穿梭於綴滿雨珠的草木間,他揹着的竹筐裏裝着許多新鮮草藥。走累了,他便靠着松樹休息,望着山下不遠處的城池——長安。
這個尋藥少年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王勃。
王勃出生在絳州龍門,這個地方在今天的山西省河津市,他的家族是歷史上非常有名的河汾王氏。其祖父是隋代大儒王通,地位很高,唐太宗的名臣魏徵、房玄齡,都是他的學生。王通的弟弟,也就是王勃的叔祖父王績,曾經三仕三隱,在詩歌方面很有成就,也是一代名流。王勃的父親叫王福畤,雖然他自己普普通通,但他的幾個孩子都很聰明。王勃和他的兩個哥哥王勔、王勮,被人稱爲王家的“三珠樹”。
王勃和他的兄弟們,都是從小就開始讀書。今天我們說起讀書,覺得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但在古代,讀書在很多情況下意味着一種特權,有些書並不是普通百姓能讀到的。王氏家族因爲特殊的社會地位和文化地位,能讀到非常多的好書。當時,大學者顏師古給史書《漢書》做的註釋,尚年幼的王勃就有機會讀到了,甚至還寫了一部指出顏師古《漢書注》錯誤的書,叫《漢書注指瑕》。這相當於王勃不但瞭解當時頂尖的研究著作,還能寫出論文和大學者商榷意見。
王勃年少時,家裏送他去長安名醫曹元那裏學醫。王勃的家族在知識方面非常有追求,家族裏的孩子們,不能只學一門功課,要非常博學纔行。學醫的王勃,有着宏大的抱負和夢想,他要救蒼生、存斯文。他在曹元這裏,習得《周易》《黃帝內經·素問》《難經》等著作,並且爲《難經》做注。所以說,王勃是因爲勤奮而遠遠超出了同齡人,並且擁有許多著作成果,才擁有“天才”聲名的。
本來王勃這醫學生當得好好的,結果突然收到父親來信,讓他回家爲參加科舉考試做準備。這段棄醫從文的經歷,史書上說得不太多,我們很難知道王勃當時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但不難想象,出生在這樣的家族,求仕是他無法抗拒的宿命。
當時參加進士考試,最好是有名流推薦。於是,王勃回絳州老家一年後,就跟着父親去了關中。這一年,也就是麟德元年(664),新上任的右相劉祥道巡行關內。王勃跟隨父親見到這個位高權重的新右相,並呈上一篇《上劉右相書》。這篇上書,寫得文采飛揚,讓劉右相連連讚歎王勃“真是個神童”。於是,劉右相很快推薦王勃參加科舉。乾封元年(666),王勃進士及第。
這一年,他不過十六歲,多麼春風得意。
然而,人生是分階段的。當一個階段的事情做完,開始思考下一個階段時,人會陷入新的迷茫。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王勃,就經歷過這樣的悵惘。
中進士以後,王勃被拜爲朝散郎。朝散郎只是一個閒職,官很小。但是王勃期待自己能有更大的抱負,他不甘平庸。於是,他幾次上書獻賦,希望能引起上層注意,但都石沉大海,王勃的人生中再也沒有一個像劉右相這樣的人出現。
宮內傳出消息說,唐高宗與武后所生的第二個兒子沛王李賢正在徵選奇士。年輕的沛王意氣風發,和其他皇族子弟不同,非常愛鑽研學問。當時的沛王府中人才濟濟,學術氛圍濃厚。王勃幸運地被徵爲沛王侍讀。但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命運的伏筆埋在此後的一件小事中。
沛王府舉辦了一場鬥雞比賽,對戰雙方是高宗和武后的兩個兒子——老二李賢和老三李顯。爲給比賽助興,王勃寫了一篇《檄英王雞》。這篇文章,是用檄文這種文體寫的。
檄文一般是軍事戰爭爆發前的討伐之文,比如駱賓王寫的《爲徐敬業討武曌檄》,就揭了武則天的老底。再往前,三國時期也有一個例子,陳琳寫了一篇討伐曹操的《爲袁紹檄豫州》,曹操讀完出了一身大汗,連頭風病都給氣好了。由此可見,檄文是很嚴肅的文字,是戰鬥性的文字。不諳世事的王勃將這種對立的文字,用在沛王、英王兩兄弟之間。
沛王與英王的父親唐高宗,經歷過很多殘酷的皇權內部鬥爭,所以他非常注重家庭的和諧。王勃終究年輕,體會不到這麼深刻的政治密語。結果可想而知,他被視爲言辭無度、離間諸王的小人,被逐出沛王府。這一年,王勃才十九歲。
命運給了王勃極大的諷刺。他曾經那麼積極地獻賦獻策,希望自己獲得重用,但是唐高宗、武后從沒見過這些文字,而一篇遊戲文字,竟然這麼快就可以上達天聽。命運忽然抽去“神童”向上攀爬的梯子,被皇帝否定過的人,當然前途渺茫。
總章二年(669)五月,被逐出沛王府的王勃決定離開長安,去觀賞壯麗山河,排遣愁緒。他自長安啓程,南遊入蜀。用聞一多先生的話來說:曾經的宮廷詩人,此時從臺閣走向塞漠,擁有了更廣闊的視野和胸襟。
他沿途一直寫詩,記錄着每一處風光,寫蜀地的奇峯、怒濤,也常寫對朋友的思念。所有經歷過的挫折在壯麗山河面前,在歷史時空的縹緲面前,都是那麼不值一提。
王勃在蜀地人文歷史的薰陶下,展開對命運更爲積極的反思。他不但沒有失去對人生志向的追求,反而從旅行中獲得滋養,受到自然的感召,擁有更爲堅定的方向。在這裏,他寫過一篇《春思賦》,剖析自己的內心。他要在美好的自然春景面前,思考自己有限的生命該如何度過。
這趟兩年多的旅行結束後,王勃前往虢州求補官職。虢州在弘農,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境內。王勃聽說虢州有很多草藥,就希望能去那裏做一個小參軍。草藥被用來治療身體的疾病與傷痛,而王勃的尋藥,很可能是爲了療養自己的心理傷痛。
少年時代,他曾追隨師父曹元學醫,那段時光非常溫馨。踏上科舉之路後,少年不再是最初那個少年,而要被迫成爲大人。此時的王勃確實成長起來了,他甚至有足夠的力量去安慰宦遊遠方的友人。那首著名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川》,就充滿力量: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爲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王勃寫這首詩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他要爲杜少府去蜀川送行,這個地方勾起了王勃的回憶與深情,它見證了王勃在歷經挫折後的重新振作,是他人生中的一場救贖,因此這是一場深情的相送。
蜀川,歷代傳抄本多誤作蜀州。從詩裏描繪的感覺來說,這更像是一個概稱,也就是說,“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形容的是整個蜀川,而非一州一縣。況且蜀州是在王勃去世後建制的,自然對應不上。
王勃從蜀川的壯遊經歷中得到安慰,又以豪言壯語安慰友人:前面的風景很壯麗,不用憂慮,也不用畏懼。而且那裏離京城很近,我們雖然離別,但在空間距離上並不算特別遙遠。你並非孤單一人,因爲在四海之內,你是有我這樣的知己的。哪怕我們身在天涯,也彷彿近鄰一般。
在送別之際,兩位友人似乎都流淚了。王勃含淚帶笑地開玩笑:咱們兩個大男人哭成這樣,真像小兒女似的,這就沒必要嘛!他們的淚水中藏着至深的牽掛和難捨難分的誠摯友誼。
然而,送杜少府前往蜀川的王勃沒有料到的是,後面還有一場更大的劫難在等待着他。
王勃任虢州參軍期間,因爲涉嫌殺死官奴,被判死刑,差點兒就問斬了。這個千古謎案,史書上沒說得太清楚,有很多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方。總之,殺了官奴的王勃原本是要抵命的。巧的是,剛好朝廷大赦,於是王勃死裏逃生,只在牢房裏關了一段時間就出獄了,但官肯定是沒得做了。
出獄之後,王勃賦閒在家一年多。第二年,他終於決定走出低谷,開啓人生中第二次重要旅行,前往交趾(今越南北部紅河流域)看望父親。
上元二年(675)秋,王勃從洛陽出發沿運河南下。他途經南昌時得到一張邀請函,邀請他前往滕王閣參加當地名流的聚會。就是在這場聚會上,他寫下著名的《滕王閣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採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範,襜帷暫駐。十旬休假,勝友如雲;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家君作宰,路出名區;童子何知,躬逢勝餞。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迴;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
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遙襟甫暢,逸興遄飛。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並。窮睇眄於中天,極娛遊於暇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長安於日下,目吳會於雲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舍簪笏於百齡,奉晨昏於萬里。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他日趨庭,叨陪鯉對;今茲捧袂,喜託龍門。楊意不逢,撫凌雲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嗚呼!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臨別贈言,幸承恩於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於羣公。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畫棟朝飛南浦雲,朱簾暮卷西山雨。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滕王閣序》是王勃在人生最低潮時寫的文字。王勃很幸運,他看到的天空不是一無所有,有一隻孤孤單單的小野鴨在追着燦爛的晚霞飛翔。當看到遼闊天空的時候,他對自己的路也就有了很多新思考。雖然《滕王閣序》因有着繁複的典故而出名,但其中的情感更值得我們去好好品味。因爲文中那個歷經挫折卻不屈服,仍昂頭望向遼闊天空的人,可能也是少年時代的我們。
王勃是一個謙謙君子,他並非如後人說的那樣浮躁淺露、恃才傲物,他是一個有傲骨但無傲氣的人。在滕王閣的宴會上,沒有一個人在才華或文學名聲上能超過他,但他的言辭足夠謙卑。他也足夠深情,送朋友,他會說“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思念朋友,他會說“長江悲已滯,萬里念將歸”。而在《滕王閣序》的開篇,我們卻只能看到王勃的拘謹,看不到什麼深情。這說明王勃與這個場合有一種微妙的距離感,因爲他有心事,他知道自己只是盛會上的一個過客而已。
面對秋天的澄明之境,王勃人在宴會,心卻早已不在了。他登上滕王閣,從高處看到天上的雲霞、人間的煙火。這個畫面還自帶音效,遠處有舟上的歌聲、大雁的鳴叫,宴會上有排簫演奏的音樂、歌伎細柔的歌聲……這些聲音,彷彿一浪又一浪的水波,不斷地湧起、遠去,或者消失。優美、親切、悲涼、蒼茫。
王勃的心逐漸打開,他開始在悠悠歷史長河中上下尋覓。此時,時間和空間是高度濃縮的,他的腦子裏迅速閃過很多歷史畫面,他想到漢梁孝王在睢水旁修建的竹園,想到東晉末著名詩人陶淵明,想到一朵在曹植《公宴詩》裏出現過的荷花,也想到謝靈運。
歷史的天空羣星閃耀,王勃藉此來形容眼前的良辰美景。但是,當他背對繁華而喧鬧的宴會,望向天空和宇宙的時候,他的空樽之愁就來了。天地那麼大,宇宙那麼大,自己的路到底在哪裏?完美的事物不會持久,一切都會興盡悲來。人活世上,如何面對悲歡離合、順境逆境呢?
自己因捲入案件沒了官職,還連累父親被貶。他從過去那條還算得意的人生道路上徹底脫軌,且進退兩難。人生道路上,每個人都是彼此的過客,大家像浮萍一樣隨機聚在一起,而後又分離;每個人都自顧自地趕路,誰會去真正同情一個失路的人呢?自己還能不能回到長安?能不能像賈誼一樣,重新功成名就、獲得榮耀呢?王勃再一次陷入茫然。
其實,望向宇宙和歷史時,人是很難獲得答案的。就像登高的陳子昂,“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他“愴然而涕下”,卻還在被塵世生活困擾着。但王勃是少年,他心中有鴻鵠,執着尋找自己前行的力量和道路。他接受現實的道理:在遼闊的天地間、生生不息的歷史長河裏,自己是渺小的,三尺微命,一介書生。
王勃覺得命運有它的具體性和偶然性,像賈誼、梁鴻這些很有才華的人,雖生於盛世,逢遇明主,但他們的人生也充滿坎坷。王勃長期研究《周易》,他很懂得“樂天知命,故不憂”的道理。以後的路,誰知道會遇上什麼機會呢?路很難走,自己像乾涸車轍裏的魚,但即便如此,也要保持心情歡暢;路也很長,目的地像北海那麼遠,但是乘着羊角旋風總能到達。
就像當代青年詩人駱一禾在《漫遊時代》裏說的:“願盡知世界,我只有扶額遠遊,對一生的虛擲無法考慮。”涸轍、窮途,這些都是逆境。人生真的很難,但是要保持勇氣和快樂,不要空爲已經流逝的時間嘆息。早晨雖然已經過去,珍惜黃昏也爲時不晚,不能像虛度日子、空懷報國之情的孟嘗,更不能像窮途哭泣的阮籍,而要窮且益堅,不放棄自己的青雲之志。
王勃決心要走一條全新的路。過去失敗了,那麼就承認這個失敗。將來,一切還未可知,一切還可以重新創造。他看透命運的隨機性,人與人之間,遇與不遇是很難說的。你或許能遇到知己,也或許遇不到。遇不到的時候,你會嘆息;遇到的時候,就“奏流水以何慚”。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因爲能夠將自己從逆境中拯救出來的人,只有自己。
在《滕王閣序》的結尾,王勃說:“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他爲什麼說這些?是因爲在看清自己的渺小以後,胸襟反而更大了。人生短暫,時間有限,眼前的繁華歌舞、畫棟雕樑,最後都會不見蹤影,只有長江會一直默默流淌。個人的得失成敗,在蒼茫的歷史長河裏又算得了什麼呢?
王勃此時的精神空間,就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那樣澄清、遼闊。孤鶩太渺小了,它只是一隻小野鴨,不是什麼大鵬展翅,它在遼闊的天空上,呈現的是“天地一沙鷗”之意境。它渺小、孤獨、倔強,卻要在晚霞中翱翔。此時此刻,塵世生涯裏那些苦痛,已經不算什麼了。
王勃乘着輕快的風,去了交趾,見到父親。這番探親結束後,他原本可以鼓足勇氣,重啓人生。遺憾的是,他在返程中不小心掉進南海,溺水受驚而死。初唐詩壇最明亮的一顆星,就這樣沉入茫茫大海。
如果王勃沒有死,他一定還會像當初離開蜀川時一樣,在此後的人生中,成爲一個更強大的自己;他一定會帶着在滕王閣上的思考與希望,重返人生與事業的征途。
王勃的詩才,在他死後受到過一些爭議。不過在幾十年後,杜甫寫下這樣一首詩:“王楊盧駱當時體,輕薄爲文哂未休。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其中的“王”,指的就是王勃。這首詩高度概括包括王勃在內的“初唐四傑”在文學史上的地位,爲王勃的詩才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