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坐進不存在的箱子，鳥靠鵝卵石談戀愛……視錯覺受害者大集合！
下圖中有正方形嗎？
卡尼薩正方形錯覺輪廓｜Mabit1
我們好像都能“感覺”到圖上有個白色的正方形，由“喫豆人”的四個開口組成——但其實，這是我們的視覺系統把不連續的線條自動補全，“腦補”出了一個不存在的正方形。
這是卡尼薩正方形錯覺輪廓，一種經典的視錯覺。另一個常見的視錯覺是艾賓浩斯錯覺：判斷哪個橙色圓圈更大。
艾賓浩斯錯覺，兩個橙色圓圈其實是一樣大的｜Wikimedia Commons
這些視錯覺類型，人類在上網衝浪之後也往往都學會了識破其套路。不過，研究發現，動物也可能成爲視錯覺的受害者——你可以用這種視錯覺玩弄小貓，而有的動物則會利用視錯覺求偶！
一切還要從貓說起……
如果說年末購物季誰是最大受益者的話，可能是……貓？（如果你有的話。）
你正低頭拆快遞，抬頭一看，貓已經像液體一樣流進去了。無論何種大小、材質的紙箱和購物袋，貓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
無論何種尺寸都會被貓霸佔！｜ChameleonMemes
除了在網上產出鋪天蓋地的梗圖之外，貓的這種“if I fits I sits”也成爲了科學家寫論文的素材。
研究者早已發現，待在封閉空間可以減輕貓的壓力，讓貓更快適應新環境。而且，如果沒有空間，貓也會給自己製造一個可以藏身的角落。
2021年，科學家決定讓貓完成一個離譜的挑戰：讓它們坐進“不存在”的箱子。
研究者在地上貼了不同形狀的貼紙：分別是正方形輪廓，卡尼薩正方形錯覺輪廓和反向的卡尼薩輪廓。結果發現，只要地上有一個看起來像“框”的形狀，貓就會自然而然地坐進去，甚至是虛擬的卡尼薩正方形錯覺。
貓：就這樣靜靜地待在不存在的箱子然後驚豔所有人｜參考資料[1]
這項研究證明，貓也有與人類類似的視錯覺——對它們來說，腦補出的框也算是封閉空間，坐進去也很合理。
當然也有失敗的案例，比如編輯家的貓就直接衝過來，把剛貼好的貼紙給打掉了……重複了三次，每次都是這樣。
歡迎大家在評論區發自家小貓的測試結果！
甚至從前爪殘影能看得出它打得很用力｜麥麥
除了卡尼薩錯覺輪廓，你可能還做過更多視錯覺練習，比如經典的“魯賓杯”：有人看到一個杯子，有人則看到兩個人臉。一些心理學家認爲，視錯覺其實是一種測試：我們眼前看到的東西，和我們大腦中處理視覺信息的習慣有關，長期生活的環境決定了你看東西的角度。
事實上，除了貓，許多動物都有獨特的“看走眼”的能力，這種視錯覺甚至成爲了它們的生存祕訣。
動物們紛紛看走眼，其實是生存祕訣？
開頭提到的艾賓浩斯錯覺，大部分人都會覺得右邊的圓圈看起來更大。這種視錯覺不只是人類有，一些動物也有。
科學家發現，從陸生到水生動物，比如海豚、家雞和一些魚類等，都會有艾賓浩斯視錯覺。不過，人類的近親狒狒卻能清晰地知道兩個橙色圓圈一樣大，而一些鳥類反而覺得左邊的圓圈更大。
艾賓浩斯錯覺是一種關於相對大小感知的視錯覺｜參考資料[3]
所以，什麼樣的動物纔有視錯覺？在今年的一項研究中，科學家通過對巴巴里鴿和孔雀魚的測試，提出了一個可能的猜想：這可能是由動物的生活環境決定的。
研究團隊先對實驗中的孔雀魚和巴巴里鴿進行已經在訓練，當它們中學會：選擇看起來更大的圓圈時，會得到食物獎勵。之後，研究者在它們面前放置了艾賓浩斯錯覺的圖案，看它們會選擇面前哪個圓。
在實驗中，孔雀魚很明顯地選擇了“看起來”更大的圓圈，不過鴿子好像對此無動於衷。也就是說，孔雀魚有視錯覺，巴巴里鴿沒有。
研究者讓鴿子和孔雀魚選擇看起來較大的圓圈，結果發現孔雀魚會受到視錯覺的影響，而鴿子似乎不會｜參考資料[3]
研究者提到，生活環境的不同也許造就了這兩種動物不同的視野。孔雀魚生活在光線複雜、水草交橫的水域中，爲了保命和喫飯，它們總是要注意整體的環境和物體的輪廓，所以整體大小對它們來說很重要。而對於鴿子來說，它們總是在開闊的地面上尋找小顆粒食物，所以更注重細節，能清晰分辨真實的大小。
不過鳥和鳥之間也有很大差異。比如家養的雛雞也有視錯覺，可能是因爲它們喫東西比較雜，需要在複雜的背景下尋找穀物和昆蟲，而鴿子則會因爲生活環境的不同表現出更復雜的選擇。
研究中提到的巴巴里鴿可能是因爲經常尋找種子等食物，練就了注重細節的能力｜Wikimedia Commons
生活環境的不同，塑造了不同的看世界的方式，對人類也是如此。生活在納米比亞北部的辛巴人是半遊牧民族，他們較少接觸現代社會，也沒有幾何詞彙。研究者讓英國人和辛巴人看艾賓浩斯錯覺，結果發現，英國人會有的視錯覺（也就是我們大部分人會有的視錯覺），辛巴人卻沒有。這可能是因爲辛巴人的生活方式和我們大不相同，他們在生活中更注重細節，有較強的專注力。
另外，還有一些研究則發現東亞人和英國人對視錯覺的感受不同，7歲以下的兒童和成人的感受不同，社會學家和數學家的感受也不同……
所以，幾個圓怎麼能看出這麼多花樣？
怎麼看待艾賓浩斯錯覺，取決於我們的視覺系統怎麼加工眼前的信息。
簡單來說，我們有兩種加工方式：一種是把中間的粉色圓圈和外圍的灰色圓看作一個整體（同化效應），另一種是把粉色圓和灰色圓區分開（對比效應）。兩種機制中哪個更佔優勢，就會產生不同的視覺效果。
粉色圓圈本身是一樣大的，但如果把它與灰色圓看成一個整體，則容易認爲左側的粉色圓比右側的小｜labvanced.com
我們生活中經常受到這種錯覺的影響。比如所謂的淺色衣服“顯胖”，是因爲淺色的輪廓在背景中更明顯，大腦中的對比效應就會自動把這個輪廓放大；而深色能吸收可見光，模糊輪廓，更好地融入背景，看起來就更緊更小。
鯨魚、海豚、兔子、企鵝也有同樣的“穿衣原則”。它們背部顏色深、腹部顏色淺，也就能更好地融入背景，讓身體看起來不突兀，避免天敵發現。
許多動物身體上都有這樣的反陰影色，深色的背部可以讓它們更好地融入背景｜Wikimedia Commons
另外，這種視錯覺居然還關乎動物們找對象。
雌性招潮蟹找對象的一個重要原則是看螯的大小——不過，大小是相對的。因此，體型較大的雄蟹會和體型較小的雄蟹組成聯盟，靠着同行襯托，大雄蟹就能會在求偶中獲勝，而大雄蟹則會幫小雄蟹擊退入侵者。雄性孔雀魚也會有意識地靠近比自己小的雄魚，讓雌性魚覺得自己的體型“更大”。雄性大亭鳥則會在地上鋪上從大到小的鵝卵石，製造透視，讓自己顯得更大。
雄性大亭鳥會利用不同的石頭擺放方式（B和D）來改變透視，從而營造出不同的視覺效果（A和C），改變雌鳥對雄鳥大小的感知｜參考資料[8]
這種由對比產生的視錯覺，動物可以用於生存和求偶，但在人類生活裏，卻可能導致網購翻車！
商家利用一點視錯覺原理，隨便P一下參照物大小，你就能把沙發買成玩具，把長褲買成中褲，把貓爬架買成手辦……
網購忘記看尺寸的虧誰還沒喫過……｜小紅書：@Foreseven
人和動物相信這種視錯覺也就算了，讓AI也看看呢？
研究者發現，就算沒有眼睛，但計算機視覺模型居然也有視錯覺！同樣分不清艾賓浩斯錯覺裏的圓圈大小……研究者認爲這是因爲AI也不知道什麼叫幾何大小，而是根據訓練數據而“猜”出的結果。
……可能東西學雜了就是這樣吧。
大語言模型甚至還會出現一些你意想不到的錯覺……圖中的ChatGPT：這兩個橙色的圓一樣大。｜reddit
參考文獻
[1]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168159121001258
[2] Gourkow, N., & Fraser, D. (2006). The effect of housing and handling practices on the welfare, behaviour and selection of domestic cats (Felis sylvestris catus) by adopters in an animal shelter. Animal Welfare, 15(4), 371-377.
[3]https://www.frontiersin.org/journals/psychology/articles/10.3389/fpsyg.2025.1653695/full
[4] https://doi.org/10.1037/0096-1523.33.3.738
[5] https://www.bbc.com/future/article/20170306-the-astonishing-focus-of-namibias-nomads
[6]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abs/10.1111/j.1467-7687.2009.00931.x
[7] https://doi.org/10.1068/p511
[8] Endler, J. A., Endler, L. C., & Doerr, N. R. (2010). Great bowerbirds create theaters with forced perspective when seen by their audience. Current Biology, 20(18), 1679-1684.
[9] https://doi.org/10.1093/beheco/ars208
[10] https://arxiv.org/html/2508.12422v1
[11] https://www.techradar.com/ai-platforms-assistants/chatgpt/if-chatgpt-can-be-fooled-by-this-simple-optical-illusion-why-should-i-trust-it-with-anything-else
作者：陳蘚
編輯：麥麥
題圖來源：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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