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捐精質量都不咋行，我不服，去力挽狂瀾了……
“比海洋、天空更寬廣的是奉獻之心”
——魯迅沒說過
那天，溫度剛好，工作很閒，思維亂竄，突然就想檢查下自己“小蝌蚪”的質量。別問我爲什麼，問就是因爲碰巧看到有資料說，育齡人口的不孕不育率是12.5%。在網上幾經搜索，不知怎麼的就查到“捐精“上去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你別說，還挺有意思的！
年輕人多經歷些事情總是好的，於是我火速關注了“廣東省人類精子庫”。“人類”兩個字，讓我想起了偉人們的召喚：“同志們，爲人類的繁衍和遺傳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吧！”自豪和驕傲瞬間從丹田直頂天靈蓋。
我在深圳，精子庫在廣州，選日子、買票、走起！
來了，老弟！
2019年，12月的羊城沒有一絲寒意，恰好老友在廣州，和他喫飯期間我說起了此行的目的，哥們只留下一句“子孫遍地可移山”的調侃，我便獨自踏上了這未知的探索。
廣東省計劃生育專科醫院的八樓，我帶着畢業證書複印件，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找到了人類精子庫所在地。和醫院其他地方不同，這一層基本上沒什麼人，透露出一股冷清。門口，兩個明晃晃的金色牌子懸掛着，彷彿在說“來了，老弟”！
兩個金色的牌子彷彿在說“來了，老弟”！丨作者供圖
接待室裏，一位中年醫生笑眯眯地接待了我，本着讓羞澀青年放鬆和正確對待捐精這件事的態度，醫生向我詳細介紹了“捐精”的整個流程和一些相關信息。
接待室的牆上掛着一張“供精流程圖”， 看到上面“3個月30次”的字樣時，我凌亂了。面對如此繁重的任務，我試探着問醫生：“需要在3個月內，完成30次？”醫生繼續笑眯眯地和我說，這是鼓勵性質的，如果我身體好、有時間，又樂於奉獻，精子庫是不介意的。但對於像我這樣的捐精志願者沒有這個要求，一般本地的志願者捐獻3~15次，外地的志願者3~5次即可。數量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精子的質量要過關。
醫生跟我說，精子庫方面會對捐精者的個人信息完全保密，捐獻的精子主要用於輔助生殖和科學研究。嗯，聽起來是一件造福人類的事情，至於捐精的具體流程嘛，有圖爲證，總之就是先篩選，合格後正式捐精，中途會進行各項檢查。
供精流程圖丨廣東省人類精子庫
補償確實不錯。外地來廣州的有車票補貼，每次捐精也有補貼，不論是篩選階段還是正式捐精階段，不論精子的質量是否合格，少則50元，多則200元。半年後最後一次複查（排除HIV窗口期），精子被正式錄取後，還補貼2000元，一溜下來可以拿到2500~5000元不等的毛爺爺。補貼倒是次要，關鍵是可以免費體檢，錢多固然是好，但是身體好才更重要，不論是從生物演化還是從生活品質上來說，健康纔是個人發展的硬指標嘛！
而唯一的風險醫生也告訴我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你的後代會有近親結婚的可能，但是不要擔心，這種概率微乎其微！”唉，老婆都不知道在哪兒呢，哪有心情擔心後代的事！
就這樣，我被抽了5管血，據說主要是查乙肝、丙肝等，還要做HIV檢測。因爲前一晚和朋友大喫大喝而且喝酒了，其實當時我有點擔心，萬一自己的小蝌蚪不過關怎麼辦？那豈不是很丟人，捐精都沒人要……
大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眼睛，近視600度以上不允許捐精，近視度數太高會影響下一代的。丨作者供圖
醫生又對我的情況大致瞭解了下，抽菸喝酒燙頭都要如實彙報。之後是簡單的身體檢查，各項指標都合格，必須是水靈靈的精壯小夥子！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醫生給了我一個塑料小罐罐和兩片溼巾，然後親切地告訴我先去廁所方便一下，把手洗乾淨了去亮着燈的房間取精。方法就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Do it by yourself！
小罐罐和訂外賣時裝調料的盒子差不多大，青澀的我拿着它走進了“取精室”。房間佈置得剛剛好，一推門一股淡淡的清香飄來，溫暖的房間裏還有一塊顯示屏，上面有小片片在放，歐美的那種，兩位一絲不掛的老師正如亞當和夏娃般耳鬢廝磨。牆上貼着一張海報，女孩身上的一塊紗遮住了神祕地帶，有一種若隱若現的衝擊感。此外就是一張牀、一個洗手池、一個垃圾桶以及一瓶洗手液，作用不言而喻。
顯示屏不大，聲音也很小，得把耳朵貼上去才能聽見哼哼唧唧的、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原諒我還像個傻子一樣跑出去問能不能把聲音調大，不過醫生在和其他志願者談話，沒時間搭理我。再一想，聲音太大，會不會變成公共場合播放淫穢錄像，於是我又回到了房間。
還能咋的，硬着頭皮整吧，關上門，開始！
還能咋的，硬着頭皮整吧！丨圖蟲創意
我背對着門，把耳朵貼在顯示屏上，用心感受着古老的生理召喚，電影般的畫面在腦海中循環播放，就在我奮力運動、全神貫注感受召喚的時刻，門突然被打開了。
電影中才有的劇情活靈活現地重現在面前，甚至沒給我一絲反應時間，留我一人在亞當和夏娃前凌亂，當時是這樣的——幾億小蝌蚪距離達到終點只有0.01公分的距離，但是2秒鐘之後它們將會徹底回到起點，那個不敲門的人嚇得我一點慾望都沒有了。
驚魂未定的我，提上褲子去關門，是猴子請來玩我的嗎？凌亂了一陣後，只能繼續。房間那麼明亮，顯示屏那麼小，聲音那麼微弱，想象力那麼匱乏，還要倚在門上以防有人再進來。反正是整了半天，啊……相關內容根據法律法規不予顯示……啊……終於結束了……啊……不禁感慨：“單純爲了完成任務而沒有樂趣的性，真是個體力活啊！”
大家的罐罐丨作者供圖
我拿着戰利品，送到了化驗室。第一次篩選就兩個指標，一是精液濃度，就是精子的數量多不多，二是精子的前向運動，就是精子游得快不快，我是這麼理解的。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這期間來了好幾個小夥子，大家可能都有點羞澀，一直低頭玩手機。
根據結果，醫生讓我繼續抽血化驗，做染色體遺傳病學分析。求知若渴的我還仔細詢問了下染色體遺傳病學是什麼，只一個“21三體綜合徵”就讓我醍醐灌頂了。說完後，醫生拿出50塊錢給我，那種感覺怪怪的，有點驕傲，這都能賺錢？有點暗爽，這也能賺錢？又有點不好意思，靠身體賺錢？
除了那個不敲門的人，整個過程很輕鬆，醫生們也都很好，笑呵呵地和你說話。雖然我嘴上不承認錢很重要，但在我第一次拿到錢的時候，那簡直是“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拿着50塊錢都有點抖”！
第二次去就輕車熟路了
由於工作的原因只能週末去醫院，我原計劃兩週之後再去的，醫生可能怕我忘記了，沒到10天就給我打了電話，說我已經成爲了合格的捐精志願者，可以正式捐精了。另外就是，爲了保證精子的質量，要把控禁慾的時間，最好是3~5天。時間太短，小蝌蚪數量會變少，時間太長，小蝌蚪會變老遊得不快。
第二次去就輕車熟路了，直接就給我安排小屋。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換了一個房間，進屋後先把門關上，然後檢查下是否鎖住了，然後再檢查下是否鎖住了……
謝耳朵沒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丨視頻截圖
這次我是有備而來的，甚至自備了視頻素材。雖然門、視頻、身體狀態都已經準備好了，但還是很難。果然有些事就是不適合在明亮的房間中進行，心裏的坎總是過不去，精力也不能集中，總是被外面的腳步聲、開門聲打擾。這不禁讓我明白，這種事環境氣氛和情調真的很重要。
作爲正式志願者的第一次就這樣結束了，將小罐罐放到化驗室的門口，他們和她們在那裏等待着被篩選和冷藏儲存，那23條染色體會找到它們的另一半還是爲科學研究捐軀呢？交給命運吧。正要走的時候被醫生叫住了，又讓我去領取補助，補助到手便決定出去好好喫一頓犒勞下自己。
2020年回家休整，本計劃着年後繼續完成後面幾次的供精。但誰也沒料到，新冠肺炎肆虐，出於安全的考慮，精子庫停止了志願者的接待，時至今日我也沒進行後續的供精，但是腦海中時常想起小房間中的迷人海報。
不能忘懷的走廊丨作者供圖
剛查到捐精的相關信息時，我莫名地興奮和激動，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激動個啥，但是從感興趣到了解再到體驗，幾次下來不禁感概，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談到捐精，很多人會聯想到“性”，但作爲生活中的一部分，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重要的是正視以及合理的引導。
謹以此文紀念那些爲科學研究做出犧牲的“小蝌蚪”們。
作者：佛羅倫薩的惡魔
編輯：黎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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