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2049

未來10000天，世界會發生什麼變化？技術將把我們帶向何方？教育將如何重塑？

雖然凱文·凱利的這本新作《2049——未來10000天的可能》並非論述教育的專著，但其富有前瞻性的觀點，卻依然可以爲我們探索“未來教育”帶來豐富啓示。

《2049——未來10000天的可能》， [美]凱文·凱利 著，吳 晨 編著，中信出版集團2025年出版

凱文·凱利是全球知名的未來學家、作家和思想家，其1994年出版的奠基之作《失控·全人類的最終命運和結局》，被許多人奉爲“互聯網發展的先知預言”，乃至“神作”。在這本書中，我們可以驚奇地窺見今天——雲計算、物聯網、虛擬現實等全部已經編織進人們的現實生活。據說，該書被指定爲《黑客帝國》劇組必讀書目，作者本人也因此被稱爲“科技預言帝”。

與《失控》一脈相承的是，在《2049》中，凱文·凱利依然認爲技術的不斷進化會推動社會的發展和變革。“未來從來不是突然降臨的，它正從今天的技術萌芽中生長出來。”他預測，AI正在重塑一切，但這僅僅是開始。在未來的10000天裏，AI、腦機接口、鏡像世界、生命科學等技術的融合將徹底顛覆我們的生活方式、商業模式和社會結構——AI及其相關技術會成爲塑造全球社會的主要力量。

雖然這個核心觀點與我們普通人的認知並無二致，但放在當下這個AI技術快速更迭、真正可以稱得上“日新月異”的時代，預測未來實在是一件非常具有風險且勇敢的事情。

在書中，凱文·凱利毫無保留地分享了他預測未來的兩個工具：一是研究大規模和長期趨勢，二是樂觀場景構建法——特別是第二個工具極具普適性，對於非專業人士而言尤其值得借鑑。當AI技術在各領域廣泛應用，許多人可能會對未來產生一些恐懼心理，但凱文·凱利提醒我們：恐懼往往源於對未知的誤解，要以積極姿態擁抱技術變革。未來，正是由樂觀主義者塑造。

這裏擇取幾個凱文·凱利描繪的世界理想場景中，筆者個人認爲對教育會產生深度影響的場景：

大多數智能手機將被智能眼鏡取代，他們看到的是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的疊加。

鏡像世界將是下一代互聯網，是一個每個人都可以在其中擁有身臨其境的體驗、AI賦能的沉浸式互聯網。在這個全新的互聯網中，人機互動的方式將從使用鍵盤、鼠標和觸摸屏進行互動轉換到更加自然的互動方式。

未來五到十年，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AI助理，而它會給組織和職場帶來巨大的變革。

閱讀以上句子時，你是否也對教育的未來產生了一些想象？比如，當我們閱讀某個英語單詞時，智能眼鏡會直接在單詞旁邊呈現相關詞組；歷史課上，學生可以直接“穿越”到古羅馬廣場與蘇格拉底對話；數學不再抽象難解，函數曲線在空中立體延展，任由學生用手觸摸、拆解……知識傳遞方式被改變，教學結構被改寫，學習革命真正發生。

在書的第九章，凱文·凱利分享了自己對AI如何影響中學教育、高考和大學教育的看法，其中一個重要關鍵詞便是“個性化教育”。他認爲，隨着AI的發展，我們將重新定義兩個詞：“思考”和“創造力”。

“我們對思考的定義在不斷改變。50年前，在計算器出現之前，我們會認爲做加減乘除法，即要完成數字運算，就需要進行思考。現在我們絕不會把計算器的運算過程等同於思考。換句話說，我們正是根據機器的不斷進步重新定義思考，未來也是如此。”

同樣，隨着AI的發展，我們也將重新定義“創造力”——譬如，原先我們會認爲繪畫是充滿創造力的行爲，但是現在使用AI就能生成一張頗具設計感的圖片……在凱文·凱利看來，繪圖師、低階程序員等工作會被AI所替代，因爲AI正在快速獲得這些領域“小寫的創造力”。而未來，我們則更傾向於“大寫的創造力”，這意味着“突破”，如在科學研究領域中開闢一個全新的領域，供其他人探索。

由此可以想象，在未來，AI勢必會憑藉效率優勢替代一些人的工作；而與此同時，AI也會成爲一些人的工具，“人機協同”下更多的人可以從事高階的、具有突破性的“創新性”工作。因而，教育必然需要轉換重點——“培養和強化人的獨特之處，簡言之就是好奇心、創造力、高效的學習能力以及協作能力，並在此基礎上培養人‘見樹又見林’的全局觀和‘見終局’的前瞻思維。”凱文·凱利如是說。

當下，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共識，即教育必須從知識的灌輸轉向思維的鍛造，從對標準答案的追求轉向對問題意識的培育、人格的塑造，學生“怎麼學”比“學什麼”更值得每一位教師去思考——教師需要真正迴歸“育人”的本質角色，正如教育理論家懷特海所揭示的：學生是有血有肉的人，教育的目的是爲了激發和引導他們的自我發展之路。

“我相信中國將是未來世界中最強大的力量之一。”本書是凱文·凱利與國內財經作家吳晨合作的成果，是凱文·凱利首部沒有英文原版、僅以中文呈現的作品。他們用英語展開對話，吳晨用中文編輯文本，併成書於2024年——這個年份的特殊性在於25年後（10000天后），即2049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00週年，因而本書預測的內容對中國而言多了一份重要意義。

站在AI發展的風口，教育和許多其他行業一樣，擁抱AI成爲必然，既有機遇，也要面臨挑戰。正如網絡上的一個比喻所描述的那樣：“傳統教育像是一座高塔，老師站在塔頂，手握標準答案的聖盃，學生沿着一條固定的樓梯往上走，誰更快更穩，就能走得更高。AI的出現好比一臺推土機，把這座塔連地基一併推平，知識灑滿地面，人人都能拾取。樓梯不復存在，塔也消失了。因此，焦慮和困惑也隨之而來。”但我們不妨樂觀地想象一下，當教師們不再被繁瑣的PPT、視頻製作技術所束縛，當課堂內容能以更加方便、生動、直觀的方式呈現出來，新的教學方式將迸發出怎樣的新活力？當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名校還是普通學校，都有可能接觸到高水平的教學視頻和教育資源，這對於縮小城鄉、區域之間的教育差距具有怎樣重要的意義？……在數字時代，教育的公平性與高質量發展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

“想象未來，堅信這種想象可以成爲現實，這是我們真正預測未來的唯一途徑。” 未來已來，你準備好了嗎？期待2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