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車禍中是“救”還是“逃”？北京人藝新戲將觀衆拉入離奇的人性實驗

雨夜公路上的交通事故，如何意外成爲人性的試驗場？行走其間的14組人物，怎樣折射現實社會的多重切面？12月2日，記者從媒體見面會上獲悉，北京人藝今年最後一部新戲《行路人》將於12月20日起在北京人藝小劇場上演。該劇以荒誕誇張的情節呈現人性的糾葛與選擇，透過輕喜劇的形式向觀衆傳遞出豐富哲思。

《行路人》海報。（北京人藝供圖）

《行路人》由俄羅斯當代戲劇作家奧列格·博加耶夫創作，故事圍繞雨夜裏一條公路上的交通事故展開。“撞了人”的慌亂之下是選擇救助還是放任不管？14組不同職業和身份的人物，展示了不同的心理活動與行爲，由此產生豐富的化學反應。

20世紀與21世紀之交，俄羅斯劇壇湧現一批關注現實生活的劇作家，博加耶夫的作品以突出的荒誕元素而聞名，劇中人被帶入到發生怪事的非現實空間裏，歷經誇張詼諧的情節，反映道德、人性帶來的社會問題，啓示人們重新審視自身價值觀。

導演林叢說，之所以選擇改編這部作品，是因爲劇本以簡潔的敘事結構呈現出一種帶有現代氣息的“碎片化表達”——在“無厘頭”循環的場景中，人們似乎試圖改變什麼，卻又始終被困在原點。這些失去邏輯、荒誕滑稽的情節背後閃現着黑色幽默，又暗藏諸多隱喻。

導演林叢介紹該劇創排初衷。

《行路人》集結了周帥、李珀、鄒健、王俊淇、楊琪芳、李京旭、韓清、張楚焓8位北京人藝中青年演員，他們當中少則分飾二角，多則分飾五角，大家笑稱：“演起來自己跟自己打架。”楊琪芳回憶，最初排練時就時常“調錯頻道”，將前一個角色的聲線帶到下一個角色中。

在這種“精分”式的扮演中，如何讓不同角色在臺上立住？對此演員們表示，除了藉助服裝、化妝、聲音、形體等外部“開關”實現角色切換外，人物性格始終是最關鍵的支點，“同一個角色和不同對象打交道是不一樣的，比如醫生對輕症病人與重症病人的態度就不同。我們便是從這些細微處入手，慢慢勾勒出不同角色的人物性格。”周帥說。

除了分飾多角，原劇本不按“常理出牌”的結構也給演員們帶來不小挑戰。“劇本沒有循序漸進、起承轉合，不像我們熟知的戲劇結構。”林叢表示，不過這也恰好留下了極大的二度創作空間。由於角色沒有清晰的人物形象與時代背景，短時間內演員可以憑藉自己的多種想象，展示自己內心對人物個性與關係的理解，與對手演員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比如張楚焓在劇裏的角色和韓清飾演的角色雖沒有直接的對手戲，卻有着代際上的對照呼應。她所飾演的年輕女子在一場戲中有一句臺詞：“你幸福嗎？”等到了下一場戲中，韓清飾演的老年女子問出的是：“我幸福嗎？”

演員們也將各自對人生的理解揉入到表演中，讓劇本敞開更豐富多義的解讀。周帥認爲，《行路人》所傳達的核心是“等待與希望”：“劇中的人始終在等待被拯救，我們也在思考：我們究竟在等待什麼？”李珀則稱這部戲像一個“上帝與魔鬼開的玩笑”：“同樣的事件，每個人都有完全不同的選擇和態度，這其中既有黑色幽默，也有現實的刺痛感，探討着善與惡的邊界。”

《行路人》全體主創合影。

劇中充滿隱喻的公路在視覺上有何創新呈現？林叢對於劇場空間的運用有着獨到想法——舞臺上並非一條真實的路，也不呈現車禍，只有一架充氣滑梯憑空出現在迷霧森林裏，這既象徵事故現場所需的坡度，也隱喻當下社會被短視頻等“輕鬆、誘惑、充滿多巴胺”的時間消耗方式所吸引——看似柔軟安全，但真正滑落時卻是“無從回頭的懸崖”。“這個空間是路嗎？這裏有一個真實的交通事故嗎？觀衆可以自由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