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單一作戰”到“聯合出擊”,擊敗這個“沉默殺手”有了更多可能
隨着ADT(雄激素剝奪治療)藥物的廣泛應用,前列腺癌的臨牀實踐路徑徹底被重塑。以全身內分泌調節爲核心、結合個體化綜合治療方案的精準醫學模式正嶄露頭角,標誌着前列腺癌診療從單一學科主導邁向多學科協作的嶄新時代。
“早期前列腺癌根治術實現了重大變革。”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泌尿外科主任黃健教授日前在回顧前列腺癌診療發生的變化時提到,“從傳統開放手術發展到腹腔鏡手術,術中出血顯著減少,患者恢復進程大大加快,真正實現了微創治療。近十年來,機器人輔助前列腺癌根治術更是帶來新突破,不僅能精準切除腫瘤,還能有效保留患者的排尿功能和性功能,極大提升了生活質量。”
事實上,前列腺癌,這個“潛伏”在男性泌尿生殖系統深處的“沉默殺手”,不僅與年齡密切相關,發病率隨年齡增長逐步攀升,更令人擔憂的是,由於早期症狀隱匿而不典型,我國有近70%的患者在確診時已是中晚期,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
上世紀90年代以前,前列腺癌治療主要依賴手術去勢,即雙側睾丸切除術,雖能快速降低睾酮水平,抑制腫瘤生長,但會給患者帶來不可逆的生理創傷和嚴重心理障礙,影響生活質量,且一旦復發,缺乏更有效的後續治療手段。
隨着醫學不斷進步,這一局面已被徹底改變。黃健教授進一步表示,“如今,根治性前列腺切除術已成爲早期前列腺癌的重要治療方式,爲患者提供了治癒希望。”
與此同時,內分泌治療的發展同樣改變了前列腺癌的治療格局,實現了從“動刀”到“打針”的轉變。這其中,ADT是前列腺癌內分泌治療的核心基礎手段,其目標是降低或阻斷體內的雄激素水平,從而“餓死”依賴雄激素生長的前列腺癌細胞。ADT主要包括兩大手段:一是“藥物去勢”,即通過阻斷下丘腦的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達到抑制雄激素的效果;二是“抗雄治療”,即使用藥物阻斷雄激素與癌細胞結合的通路。
黃健教授說:“近十年來,新型內分泌治療藥物進一步突破,不僅能夠阻斷睾丸和腎上腺的雄激素分泌,還可抑制腫瘤自身生成的雄激素,實現更全面、徹底的雄激素阻斷。目前,去勢治療藥物已被納入醫保多年,緩釋劑型的推出也顯著提高了治療便捷性。對於局部晚期或轉移性前列腺癌,ADT也是基礎手段,並可在此基礎上,根據患者具體病情聯合抗雄治療、化療或靶向治療,形成真正意義上的個體化精準治療方案。”
從單一學科主導邁向多學科協作,中山大學副校長、中山大學附屬第五醫院院長林天歆教授指出,這一轉變的核心,在於內分泌治療貫穿前列腺癌全程管理的“基石”作用,對於早期不適合手術或放療的患者,內分泌治療可作爲初始手段穩定病情;局部晚期患者,內分泌治療聯合放療,能有效提高治癒幾率;晚期轉移性患者,通過內分泌治療可緩解症狀、減輕疼痛,顯著提升生活質量並延長生存時間。有了這個基礎,醫生才能爲不同患者量身定製更精準、更有效的治療方案。
林天歆教授特別強調:“隨着治療手段日益豐富,未來我們還將通過分子分型爲患者制定個性化方案。在此過程中,早診早篩與全程管理至關重要。從確診那一刻起,患者應當在醫生指導下接受全生命週期管理,最終的目標是讓前列腺癌從‘絕症’轉變爲可長期控制的‘慢性病’。”
隨着前列腺癌治療步入“聯合治療”的新階段,ADT藥物與化療、靶向治療及免疫治療等多種手段深度融合,形成多維度、多機制的治療體系,能更有效地應對腫瘤異質性等挑戰。在多學科協作發展的背景下,前列腺癌治療越來越注重精準化和個體化,通過多種治療方式的整合,爲患者提供更加高效和個性化的治療方案。
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泌尿外科副主任古迪教授表示:“在我國,超過半數甚至約60%的患者在首次確診時已處於中晚期。對這些患者而言,單一治療往往效果有限,聯合治療已成爲必然選擇。而且前列腺癌本質上是一種雄激素依賴型腫瘤,80%至90%的病例發展與雄激素密切相關。值得慶幸的是,約三十年前內分泌治療的出現徹底改變了治療格局,通過藥物去勢與抗雄治療這兩大核心手段,阻斷雄激素的生成及作用機制。即使對於晚期患者,規範的內分泌治療也有望將生存期延長至5 年以上。”
關於未來方向,古迪教授指出:“當前治療手段日益豐富,從手術、放療、化療到新型藥物不斷進展。醫務人員正積極探索不同療法之間的聯合與序貫應用。例如,化療與內分泌治療的聯合已成爲近十年來晚期患者的首選方案。目前,包括PARP抑制劑在內的靶向藥物乃至免疫治療等也處於探索階段。如何科學組合和排序這些方案是當前的研究重點。儘管內分泌治療仍是主要手段,但針對少數非雄激素依賴型患者的需求,也正成爲科研攻關的重要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