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大拆大建”，城市更新的可持續發展靠什麼賦能？
城市更新是對城市中已經不適應現代化城市社會生活的地區作必要的、有計劃的改建活動。在城市發展的不同階段，城市更新的內涵與目標不斷演變。早期的城市更新主要側重於物質空間的改造，以解決住房短缺、基礎設施老化等問題。隨着時代的發展，城市更新的目標逐漸多元化，涵蓋了經濟、社會、文化、環境等多個方面。
今年7月召開的中央城市工作會議強調要以推動城市高質量發展爲主題，以堅持城市內涵式發展爲主線，以推進城市更新爲重要抓手，大力推動城市結構優化、動能轉換、品質提升、綠色轉型、文脈賡續、治理增效，牢牢守住城市安全底線，走出一條中國特色城市現代化新路子。這樣的表述，既體現了城市更新的多元目標，也構成了城市更新的多元任務，同時還是城市更新的多元路徑。
文化、科技、綠色、場景賦能城市更新，這是一個相互關聯、相互促進的有機整體。文化賦能爲城市更新注入靈魂，科技賦能爲城市更新提供手段，綠色賦能爲城市更新奠定生態基礎，場景賦能爲城市更新增添活力。在城市更新實踐中，應充分發揮各要素的優勢，實現多元賦能的協同效應。
【文化賦能】爲城市更新注入靈魂
文化是城市的靈魂，文化賦能城市更新是提升城市內涵和特色的重要途徑。首先，文化可以塑造城市特色，增強辨識度和吸引力。從文化地理學的角度來看，每個城市都有其獨特的文化景觀，這些景觀是城市歷史、社會、經濟等多方面因素的綜合體現。通過文化賦能，能夠保護和傳承這些文化景觀，使其成爲城市發展的獨特資源。其次，文化還能夠促進社區認同和社會凝聚力的提升。居民通過參與文化保護傳承等活動，增強歸屬感和認同感。另外，文化賦能還能促進城市經濟發展。通過發展文化創意和文化旅遊等產業，創造就業機會，提升經濟活力。
因此，在城市更新過程中，應注重保護和傳承歷史文化，將文化元素融入城市規劃和建設中。應通過修復歷史建築、保護文化遺產、打造文化地標等方式，彰顯獨特的歷史風貌和文化底蘊。同時，應鼓勵創新文化表達形式，如利用數字技術展示傳統文化，舉辦文化藝術節等，豐富精神文化生活，增強社區凝聚力，提升文化活力和城市軟實力。
新天地、外灘源等項目最初就是通過在城市更新中加強歷史文化資源的保護、傳承、利用，從而成爲集文化、旅遊、商業爲一體的特色街區，吸引了大量遊客前來觀光遊覽，帶動了經濟發展。愚園路歷史街區通過串聯這條百年馬路上的豐富文化資源，修繕歷史建築，打造歷史名人牆和故事商店，呈現精緻化與生活化的共生、煙火氣與文藝範的混搭，讓街道空間充滿活力和人性關懷。
文化賦能城市更新往往面臨文化資源保護與開發的平衡問題。在開發過程中，如果過度商業化，可能會導致文化資源的破壞和文化特色的喪失。爲了應對這一挑戰，需要制定科學合理的文化保護規劃，明確文化保護的底線和開發的邊界。加強對文化遺產的監測和評估，及時發現和解決文化保護中出現的問題。另外，還需要培養專業的文化保護與開發人才，提高文化賦能城市更新的水平。
【科技賦能】推動城市治理的智慧化、精細化
科技創新是推動城市發展的重要動力。科技的快速發展爲城市更新提供了新的手段和方法。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技術的應用，能夠實現城市空間的精細化管理和智能化運營。大數據技術可以收集和分析城市運行中的各種數據，提高城市治理的科學性和精準性。人工智能技術可以實現城市設施的智能化控制，提高城市運行效率。物聯網技術則能夠實現城市設施之間的互聯互通，構建更加便捷、高效的城市生活環境。另外，通過科技賦能，還可以促進傳統產業升級，培育新興產業，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因此，新時期城市更新要推進城市全域數字化轉型，進而推動城市治理的智慧化、精細化。打造集約統一、數據融合、高效協同的城市數字底座，完善城市信息模型（CIM）平臺，深化數據資源開發和多場景應用。完善適用於存量更新的技術標準，研發新技術、新工藝、新材料，加快科技成果創新和推廣應用。同時，還要強化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協同，統籌推進傳統產業改造升級，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
楊浦濱江區域通過引入大數據技術，全面分析和評估歷史文化資源、生態環境和產業發展，爲更新規劃提供了科學依據；採用智能化建築技術和綠色能源技術，營造一批節能環保、智能高效的建築；利用物聯網技術，構建智慧交通、智慧能源、智慧環境等智能化管理系統，實現智能化運營。目前，該地區正在開展量子城市規劃和實施，將進一步提升科技賦能的成效。
科技賦能城市更新面臨着技術應用的成本和安全問題。一些先進科技手段的應用會相應增加城市更新項目的成本負擔，數據泄露、網絡攻擊等技術安全問題也不容忽視。爲了應對這些挑戰，需要加大對科技研發的投入，降低技術應用成本。需要建立健全技術安全保障體系，確保科技在城市更新中的安全應用。還需要加強對公衆的科技普及教育，提高公衆對科技賦能城市更新的認知和接受度。
上海第1000座公園——徐匯西岸自然藝術公園 本報記者 邢千里攝
【綠色賦能】城市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
綠色賦能是城市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綠色賦能城市更新強調在城市更新過程中貫徹綠色發展理念，實現城市生態環境的改善和可持續發展，構建生態友好型城市。綠色建築、生態基礎設施、可再生能源利用等是綠色賦能城市更新的重要內容。綠色建築能夠降低能源消耗和環境污染，提高建築的舒適度和健康性。生態基礎設施包括城市綠地、溼地、水系等，它們具有調節氣候、淨化空氣、涵養水源等生態功能。可再生能源利用如太陽能、風能、水能等，能夠減少對傳統化石能源的依賴，降低碳排放。
因此，要在城市更新中，推動綠色低碳轉型、踐行綠色低碳生活方式、加強生態環境治理，包括大力發展綠色建築，加大既有建築節能改造力度；促進城市資源的高效利用，發展循環經濟；推廣垃圾分類和資源回收，減少環境污染。此外，還要通過建設綠色公共空間，如城市公園、綠道等，爲居民提供更多休閒娛樂場所，促進身心健康，提升生活質量。
虹橋商務區核心區在集中供能、綠色建築、屋頂綠化、低碳能效運行管理信息平臺等方面採取了大量措施，如核心區58.1%的建築達到綠色建築三星設計標準，其餘達到綠色建築二星設計標準；核心區屋頂綠化佔屋面面積的50%左右，成爲商務區“第五立面”；四大綠地、生態水系、“口袋公園”串起商務區綠色生態走廊等等，既提升了城區品質，也促進了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協調發展。
綠色賦能城市更新面臨着綠色發展理念的推廣和綠色技術應用的障礙。由於傳統發展觀唸的束縛，一些城市更新項目對綠色發展的重視程度不夠。綠色技術的應用也可能受到技術成熟度、市場成本等因素的制約。爲了應對這些挑戰，需要加強綠色發展理念的宣傳教育，提高城市管理者、開發者和居民的綠色意識。加大對綠色技術研發和應用的支持力度，完善綠色技術標準和市場機制，降低綠色技術應用的成本。
【場景賦能】提升城市活力的重要手段
場景賦能是優化城市功能佈局、提升城市活力的重要手段。場景理論認爲，城市是由文化場景、商業場景、生活場景等各種場景構成的，並分別滿足人們的社交、休閒、消費等不同需求。通過場景營造，將城市空間與市民需求有機結合，創造出更加人性化、富有魅力的城市環境。
場景賦能城市更新，一是要從人的需求和體驗出發，積極拓展城市公共空間，營造多樣化的城市場景，提升城市的活力和吸引力。例如建設創新街區，爲創業者提供辦公、交流、生活的綜合空間；發展夜間經濟，豐富城市夜生活，促進消費升級。二是通過功能混合、空間複合和用途轉換，提高空間利用效率。例如將商業、辦公、居住等功能融合在一個區域，減少通勤需求，提高生活便利性。三是通過增強城市特色，打造文化創意區、科技體驗區等獨特的城市場景，豐富功能業態，提升空間品質，創新消費場景，形成城市品牌，因地制宜打造活力街區。四是推進城市小微公共空間改造，整治提升背街小巷、房前屋後環境，變消極空間爲積極空間，創造宜居、宜業、宜樂、宜遊的良好城市環境。
一些城市更新項目的成功，往往在於其精準地把握了人們的生活需求和消費心理，通過場景營造吸引消費者和遊客，成爲城市更新新名片。不僅可以滿足人們購物和消費的需求，還能夠令人感受到濃厚的文化藝術氛圍和時尚氣息。例如徐匯濱江，通過谷地花溪、萌寵樂園、疊石水景、觀景平臺等一系列場景營造，吸引了人流，集聚了人氣，提升了活力。
場景賦能城市更新往往面臨着場景同質化和可持續運營的問題。一些項目如果缺乏對自身特色和文化內涵的挖掘，可能出現場景同質化現象。如果不能持續投入和運維，也往往會出現人氣下降、設施老化等問題。爲了應對這些挑戰，需要深入挖掘城市的特色和文化內涵，打造差異化的城市場景。建立健全場景運營管理機制，加強對場景的維護和更新，確保場景的可持續運營。
未來城市更新需要更加註重以人爲本，綜合考慮文化、科技、綠色、場景等多方面因素，不斷探索創新城市更新模式和方法，推動城市向着更加宜居、宜業、宜樂、宜遊的方向發展。同時，還需要加強政策支持、產業培育和人才培養，爲城市更新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保障。
（作者爲上海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