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二戰以來我們離公開衝突最近的一次。”波蘭總理圖斯克這樣形容近期的無人機事件。9月9日以來，波蘭、羅馬尼亞、愛沙尼亞接連指責俄羅斯無人機或軍機“侵犯”本國領空，並迅速推動北約啓動了第四條款協商機制。隨後，北約宣佈開展代號“東部哨兵”的軍事行動，目前已有10個國家參與。

“東部哨兵”背後：北約東翼全面加固

北約高層表示，“東部哨兵”行動是爲了進一步加強北約在東翼的軍事防禦，包括空中巡邏和戰鬥機部署。自9月12日起，北約已有法國、英國、美國、德國等10個國家參與行動，在波蘭、羅馬尼亞等地加強空中和地面軍事存在。

這並非北約突然的防禦升級，而是多年部署的延續。自2017年起，北約已在波羅的海三國和波蘭設立了多國戰鬥羣，俄烏衝突爆發後，又新增了保加利亞、匈牙利、羅馬尼亞和斯洛伐克的戰鬥羣，使地面部隊數量翻倍。德國、英國等國甚至提出擴編至旅級部隊，進一步鞏固東翼部署。

不過，俄羅斯方面則將此次行動視爲“表演性質”。俄羅斯軍事專家警告稱，“東部哨兵”未來可能演變爲北約在東歐永久化的空中和海上巡邏，這將大幅增加緊張局勢，尤其是波蘭東部可能成爲北約空軍駐紮的新前線。

此次“東部哨兵”行動的直接導火索是無人機事件。

9月9日，波蘭聲稱擊落了一架俄羅斯無人機，並稱這是自俄烏衝突以來北約成員國首次對俄“開火”。雖然俄方否認無人機侵犯北約領空，但波蘭、羅馬尼亞和愛沙尼亞的指控已引發北約內部的普遍擔憂。

英國《衛報》分析認爲，這種事件屬於典型的“灰色地帶衝突”。無人機入侵尚未達到《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款“武裝襲擊”的門檻，但足以測試北約的防禦能力和成員國的政治凝聚力。而這次無人機風波暴露了北約在低成本、非傳統威脅面前的巨大短板。

無人機事件不僅引發了軍事層面的緊張，也讓北約內部反思應對非傳統威脅的缺陷。有人提出，北約東翼國家需要建立“無人機之牆”，通過分佈式、低成本的感知與攔截體系填補低空防禦空白。但這種提議在北約內部並未達成共識。

此外，北約制度設計本身也面臨挑戰。根據《北大西洋公約》，第四條款是觸發政治磋商的機制，而第五條款則是集體防禦條款，用於應對“武裝襲擊”。歷史上，第四條款已被觸發8次，但第五條款僅在“9·11”恐怖襲擊後啓動過一次。

德國軍事專家卡洛·馬薩拉指出，無人機入侵併不構成國際法意義上的“武裝襲擊”，因此很難觸發第五條款。只有在針對北約的襲擊達到系統性和頻繁性時，第五條款纔可能生效。

相比歐洲盟友的強硬表態，美國的反應顯得格外低調。儘管美國駐北約代表重申會捍衛“北約的每一寸領土”，但美國總統特朗普卻暗示這起事件“可能是誤會”。這一表態在歐洲引發不滿，德國媒體批評特朗普的態度“軟弱”，稱其模糊了北約的防禦承諾。

與此同時，美國優先補充本國軍備庫存的政策也引發爭議。據《大西洋月刊》報道，美國已暫停部分對歐洲的軍售，包括“東部哨兵”行動中被廣泛提到的“愛國者”防空系統。這讓歐洲盟友質疑，美國是否還能扮演北約的領導角色。

無人機事件以及“東部哨兵”行動，正在將北約推向更深的戰略抉擇。它既是對俄羅斯的防禦升級，也是對北約內部團結與能力的重大考驗。如何應對非傳統威脅、維持聯盟凝聚力，同時避免與俄羅斯的直接衝突，將決定北約的未來走向。在這片“灰色地帶”中，北約需要的不僅是軍事力量，更是清晰的戰略和可持續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