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言 | Labubu爲什麼這麼火?一本兒童繪本中藏着答案
Labubu的原畫作者龍家升6歲隨父母移居荷蘭。因荷蘭語水平有限,老師建議他閱讀簡單易懂的兒童繪本。其中,莫里斯·桑達克所著的《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對他影響很深。
聊到繪本我就不困了。這本書我家書櫃裏有。高中時代,《文學報》的陸梅老師搞了外國繪本專欄,當時很令我癡迷。我讀大學時買了很多經典繪本收藏。這本書的中譯本是2009年出版的,標價29.8元,算上扉頁也就20張紙。《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譯爲《野獸出沒的地方》。故事講的是麥克斯披着狼外套在家撒野,媽媽懲罰他不許喫飯去牀上睡覺。黃粱一夢,麥克斯乘船進入了野獸國,在深深的叢林裏他可以盡情撒野,併成爲了野獸之王。鬧夠了以後,麥克斯想回家了。等他回到出發前的房間裏,發現媽媽留的晚飯尚溫。
這本書的畫面很有特點:一開始,畫面很小,四周的留白對主角形成了一種框範。隨着主角進入野獸國,畫面逐漸變大。等到主角在叢林裏與野獸共舞的時候,畫面已經誇張地撐滿了一整個跨頁。而當主角回到現實當中,畫面又漸次縮小到一頁。這諭示着麥克斯結束了幻想的宣泄,心理重回平靜與自洽。
你能夠非常容易地看到這個繪本和“森林深處的精靈”Labubu之間的聯繫。
龍家升喜歡的另一位插畫家是愛德華·戈裏,以哥特式的荒誕和黑色幽默聞名,他尤其喜歡畫貓。此外,龍家升是在荷蘭長大的。荷蘭和德國那片兒的兒童文學是頗具哲思的。荷蘭最著名的繪本作者之一是迪克·布魯納。迪克·布魯納的成名作是小兔米菲,就是那個嘴巴是一個“×”,而且永遠永遠正面面對讀者的兔子。永遠閉嘴的兔子和出走野獸國的孩子,也許共同影響和塑造了Labubu身上那種遺世獨立的意象。不要小看他。所有大人最初都是孩子。
Labubu的特徵是有9顆獠牙和直立的尖耳朵,這構成了它有些邪氣和醜萌的形象。Labubu不響,它的潛臺詞是,雖然平時我是公司里人畜無害的小透明,那只是社會的規訓,我內心也有狂野不羈的一面。這種意思和上期說過的Loopy小海狸是一脈相承的。Loopy的意象是我蠢萌、我出糗、我躺平,但是我可愛。現實中的職場社畜犯錯背鍋,於是在表情包裏尋求鬆弛感。
傳播即政治。這就是電視時代的IP和互聯網時代IP的不同。迪士尼的動畫裏,公主當然得是優雅、善良、勤勞的,如此才能得到社會的獎賞——與之相匹配的王子。一切敘事都是精心構建的,不容質疑的。而互聯網天生就有建構和解構的作用。在可愛的外衣下,Labubu和Loopy是一種無聲的戲謔與反抗,這和《哪吒2》裏面那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精神,無疑是異曲同工。
中外當然有跨文化的差異和體制的不同,但天底下的年輕人或者Z世代也有某些共通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