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筆下最傻的魔頭,一生爲國爲民無人知,最終被妻子的情人氣死
正與邪的對抗是武俠故事永恆不變的主題,儘管這主題略顯俗套,卻也是必要的俗套,畢竟若沒有正與邪的衝突,那武林高手們還較什麼勁呢?
所以通常情況下,武俠小說作者會將書中的反派設定成十惡不赦的樣子,那些反派越是可恨,當他們被正派高手肅清之時,也就越能讓讀者有大快人心之感。
不過金庸的故事之所以精彩,就是因爲他拒絕了臉譜化的人設,他筆下固然也有十惡不赦的反派與一塵不染的正派,但更多的則是有多面性的角色。
(金輪法王劇照)
比如本文要提到的這位魔頭就堪稱全書最傻,他的所作所爲比大俠更像大俠,他一生爲國爲民,最終卻被自己妻子的情人給活活氣死。
一、反派中的大俠
江湖紛爭的核心就是正邪立場之爭,所以反派之中怎麼會有好人?
其實還真不是這樣,什麼是正,什麼是邪?根本沒人說得清,有時候不過是立場問題。
比如《神鵰俠侶》中,那金輪法王無疑是反派,但你要說他是純粹的惡人,便是錯了,他本性其實不壞,尤其是對郭襄,他抓了那妮子當人質,卻也認定那孩子是習武的奇才,於是將她收爲弟子,還將畢生武功傳授與他。
甚至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金輪法王還爲救郭襄的性命犧牲了自己,就連郭靖、楊過等人也不禁對金輪法王躬身行禮。
書中是這麼寫的:“楊過見金輪國師捨命相救郭襄,對他好生相敬,向他遺體躬身行禮。黃蓉見愛女終於死裏逃生,不禁喜極而泣,心裏對楊過和金輪國師的感激當真難以言宣,忙將女兒拉起,緊緊摟住。郭靖、黃藥師、一燈大師、耶律齊等也均對金輪國師的義舉大爲欽敬。”
所以有時候所謂的正與邪,只是立場的對立罷了。
(郭靖、楊過劇照)
而金輪法王的好多數人看到了,另一位反派的好,卻常被讀者忽略,甚至相對於金輪法王而言,那人的格局更大,筆者所指即是登場於《倚天屠龍記》中的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陽頂天。
二、心繫蒼生的魔頭
陽頂天被正道的六大門派視爲魔頭,那是因爲明教歷來都是禍害武林的組織。
這一點從張三丰的回憶就能看出來,明教並非是在元末明初時才崛起,他們早已在武林中作惡了數百年了。
畢竟張真人是這麼說的:“魔教中人規矩極嚴,戒食葷腥,自唐朝以來,即是如此。北宋末年,明教大首領方臘在浙東起事,當時官民稱之爲‘食菜事魔教’。食菜和奉事魔王,是魔教的兩大規律,傳之已達數百年。”
但這也是問題所在,那些所謂的正派不過是依照明教過往的做派而推測陽頂天的爲人,就將陽頂天視爲魔頭,可陽頂天真是十惡不赦之人嗎?
從三個細節可以得出否定的答案。
其一是韓千葉前來向陽頂天報仇,只因當年陽頂天打傷了他父親,同時還答應了日後要以韓千葉提出的方式對決,陽頂天沒有仗勢欺人,而是信守承諾,哪怕對方喫定他不識水性,他也答應在水下對決,可見他這人十分耿直。
(三渡劇照)
其二是楊逍的說辭,楊逍本人的爲人談不上有多好,但他卻十分欽佩陽教主,至於理由,他是這麼說的:“天下百姓苦難方深,人心思變,正是驅除韃子、還我河山的良機。昔年陽教主在世,日夜以興復爲念,只是本教向來行事偏激,百年來和中原武林諸派怨仇相纏,難以攜手抗敵。”
你看,正道羣雄還在糾結如何懲奸除惡,而陽頂天則看透了此時的主要矛盾應該是中原羣雄與大元朝廷的矛盾,一致對外,纔是“正道”,他纔是心繫蒼生之人。
其三則是三渡的態度。
後來的屠獅大會上,張無忌前去挑戰少林三渡,卻因爲提到了“陽頂天”這個名字而激怒了那三位老僧。
書中只道:“(張無忌)便道:‘大師想必識得陽教主了?’黃臉老僧道:‘自然識得。老衲若非識得大英雄陽頂天,何致成爲獨眼之人?我師兄弟三人,又何必坐這三十餘年的枯禪?’這幾句話說得平平淡淡,但其中所含的沉痛和怨毒顯然既深且巨……黃臉老僧忽然一聲清嘯,說道:‘張教主,老衲法名渡厄,這位白臉師弟,法名渡劫,這位黑臉師弟,法名渡難。陽頂天既死,我三人的深仇大怨,只好着落在現任教主身上。’”
得道高僧,滿嘴“仇怨”,你說這可笑嗎?到底誰纔是邪派?就三渡這格局,再念五十年的枯禪也是白搭,就這還高僧?哪高了?
(陽頂天、陽夫人劇照)
甚至都不難推測,當初陽頂天跑來少林寺多半是想摒棄正邪觀念之爭,聯手正派羣雄一同抗元,哪料這三位老僧格局太小,反而想借機除掉他這“魔頭”,雙方這才大打出手。
所以誰是正,誰是邪?至少在這件事上,陽頂天更佔理。
三、過於悲催的結局
然而這樣一位心繫天下的大俠,最終的結局卻是悲劇。
金庸賦予陽頂天這個名字就顯得有些調侃的意味了,他的妻子居然揹着他與情人成昆幽會,而他本人則是被活活氣死。
書中只道:“只聽圓真又道:‘那時我見陽頂天臉色變幻,心下也不免驚慌。我師妹知他武功極高,一出手便能致我們於死地,說道:‘頂天,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放我成師哥下山,任何責罰,我都甘心領受。’陽頂天聽了她的話,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娶到你的人,卻娶不到你的心。’只見他雙目瞪視,忽然眼中流下兩行鮮血,全身僵直,一動也不動了。”
(陽頂天劇照)
陽頂天的英雄壯舉沒人記得,反而多數人只記得他被妻子的情人氣死,着實諷刺。
讓人遺憾的是金庸沒將陽頂天年輕時的故事說透,其實這哥們完全撐得起“主角”的人設,金庸當年若以他爲主角去寫《神鵰續集》或是《倚天前傳》,想必也是十分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