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爲何要用自己喝過的酒喂武松?金庸替施耐庵說出答案
《水滸傳》中最精彩的是哪一段?不同的讀者心中自然會有不同的答案,但在筆者看來,呼聲最高的多半是“武十回”,畢竟武松這個角色的人氣不會說謊,他算是“火出圈”的存在。
而武松之所以這麼火,也是因爲他的經歷着實有幾分傳奇色彩,同時他的那些經歷中的某些細節,也確實值得玩味,比如他和他那嫂嫂潘金蓮的對手戲就十分耐人尋味。
武松是個正直的人,他自然沒對嫂嫂動過歪心思,這一點毋庸置疑,也並非筆者要討論的點,筆者好奇的是潘金蓮撩撥武松的時候,爲何要將自己喝過的酒餵給武松,而武松爲何又頓時火冒三丈?
一、武松殺嫂
潘金蓮原本也是個可憐人,她是那大戶人家的侍女,後來被那大戶欺負,她誓死不從,那大戶才故意噁心她,將她送給了武大郎。
(嫂嫂、武松劇照)
武大郎是個又矮又醜的糙漢子,潘金蓮會不滿意這丈夫,也實乃人之常情,說來武大郎也是毫無自知之明,不過他也罪不至死,畢竟他待潘金蓮可不差。
潘金蓮在王婆的唆使下勾搭西門慶,甚至做出毒害親夫之舉,那就罪不可恕了,接着書中便有了武松殺嫂的橋段。
武松的操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只道是:“武松道:‘哥哥靈魂不遠,兄弟武二與你報仇雪恨!’叫土兵把紙錢點着。那婦人見頭勢不好,卻待要叫,被武松腦揪倒來,兩隻腳踏住他兩隻胳膊,扯開胸脯衣裳。說時遲,那時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裏銜着刀,雙手斡開胸脯,取出心肝五臟,供養在靈前。肐查一刀,便割下那婦人頭來,血流滿地。”
乾淨利落,但凡他對這女子有半點惻隱之心,也不至於如此果斷,可見武松從未對潘金蓮動過情,他爲何能如此冷靜?
(潘金蓮、武松劇照)
其實回看潘金蓮撩撥武松的那段劇情,更是讓人覺得不解,武松怎麼就對這嫂嫂如此有戒心?
潘金蓮那喂武松喝半杯殘酒的舉動爲何又會成爲二人關係破裂的導火索。
二、喝過的酒
其實武松初遇潘金蓮的時候,並沒有覺得這嫂嫂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甚至他還主動買了布匹送給嫂嫂,嫂嫂也待他不差,爲他端茶送水,也只是盡地主之誼一般。
但在接下來的相處過程中,武松卻是越來越覺得不妥。
一日,潘金蓮趁武大郎外出賣餅,便拿來美酒要與武松同飲,武松本就嗜酒如命,嫂嫂又如此熱情,自然沒理由拒絕,只是他不知道,嫂嫂是別有用心。
(武松、潘金蓮劇照)
書中提到,武松的耐心是一點一點被消磨掉的,最開始,他還沒覺得喝點小酒有什麼,書中只道:“那婦人也有三杯酒落肚,鬨動春心,那裏按納得住,只管把閒話來說。武松也知了八九分,自家只把頭來低了,卻不來兜攬他。那婦人起身去燙酒,武松自在房裏拿起火箸簇火。那婦人暖了一注子酒,來到房裏,一隻手拿着注子,一隻手便去武松肩胛上只一捏,說道:‘叔叔只穿這些衣裳,不冷?’武松已自有五分不快意,也不應他。”
你看,此時武松還能忍,而當潘金蓮拿出自己喝過的半杯殘酒遞給武松時,武松發怒了。
只道是:“那婦人慾心似火,不看武松焦躁,便放了火箸,卻篩一盞酒來,自呷了一口,剩了大半盞,看着武松道:‘你若有心,喫我這半盞兒殘酒。’武松劈手奪來,潑在地下,說道:‘嫂嫂休要恁地不識羞恥!’把手只一推,爭些兒把那婦人推一跤。武松睜起眼來道:‘武二是個頂天立地噙齒帶發男子漢,不是那等敗壞風俗沒人倫的豬狗!嫂嫂休要這般不識廉恥,爲此等的勾當。’”
這有啥的?
兒時讀這段劇情的時候,只覺武松是小題大做了,不過是半杯酒而已,酒桌上勸酒的時候,別說是半杯了,哪怕是一紮,也不至於如此動怒,還揚言自己的拳頭不認得嫂嫂,他到底在氣什麼?
(金庸)
後來讀金庸的故事,提到了類似的橋段,同時也是到了青年時期,筆者才知道武松此時爲何動怒。
三、金庸筆下類似的情節
金庸是個水滸謎,他筆下有不少情節引用了《水滸傳》元素,比如《射鵰英雄傳》中,主角郭靖就被設定成了梁山好漢“賽仁貴”郭盛的後人,又如與黃蓉對拼的那丐幫長老也用過魯智深傳下的瘋魔杖法。
甚至《倚天屠龍記》中還提到了方臘的大名,只是金庸筆下的方臘成了北宋末年的明教教主。
(趙敏劇照)
而《倚天屠龍記》中,就有個類似潘金蓮引誘武松的橋段,即趙敏與張無忌飲酒的橋段。
當時的情況是趙敏邀張無忌喝酒,奈何二人身處對立陣營,張無忌也不知趙敏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自然有戒備之心,趙敏也看出了他的顧慮,於是主動“試酒”,接着便將自己喝過的酒遞給了張無忌。
此時的張無忌的重點不在於“打消顧慮”,而是泛起了另一種思緒。
你且看金庸是怎麼寫的:“趙敏斟了兩杯酒,拿過張無忌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這酒裏沒安毒藥,你儘管放心飲用便是。’張無忌道:‘姑娘召我來此,不知有何見教?’趙敏道:‘喝酒三杯,再說正事。我先乾爲敬。’說着舉杯一飲而盡。張無忌拿起酒杯,火鍋的炭火光下見杯邊留着淡淡的胭脂脣印,鼻中聞到一陣清幽的香氣,也不知這香氣是從杯上的脣印而來,還是從她身上而來,心中一蕩,便把酒喝了。”
正是那一刻,張無忌動心了。
(張無忌、趙敏劇照)
而這也是武松動怒的原因,因爲在他看來,這舉動曖昧至極,根本不是簡單的“勸酒”,這就是在勾引自己,他如何能不氣?
只嘆潘金蓮這女子着實是詭計多端,而武松也不是愣頭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歪心思。
名著之所以是名著,就是因爲它話裏有話,其中一些細節也值得反覆玩味,當你讀懂之後,只覺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