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生查子·獨遊雨巖》
這是宋代詞人辛棄疾的一首遊春詞。
這首詞最絕妙之處在於通過遊春,勾勒出一幅春山溪水圖,不動聲色,卻意在言外,空靈婉轉,美麗至極。
“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裏。”上闋是說,走在溪水邊,溪水映照出人影,藍天倒映在清溪深處。天上有飄動的白雲,人行走在飄動的白雲裏。這是寫“遊春之所見”。
“溪邊照影行”,脫胎於李白的“湖月照我影”。溪水映照出人影,一則說明詞人一個人來遊春,二則說明溪水清澈見底,三則爲下文溪水發出聲響作鋪墊。“天在清溪底”,說明天氣很好,藍天碧水,非常美麗。“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裏”,寫得極其自在輕盈。也說明詞人正在向山上攀登,剛剛還在天空的雲,轉眼就與雲齊平。這一句不知不覺寫出了詞人遊春的路線,沿着溪水一路上攀。一種自由自在,穿行春日的美好畫面,躍然紙上。
“高歌誰和餘,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下闋是說,放聲高歌,誰來應和“我”?空幽的山谷裏清音響起。那清音不是鬼怪神仙發出的,而是桃花旁的流水發出的。這是寫“遊春之心情”。
桃花水,即桃花汛。農曆二三月桃花盛開時節,冰化雨積,黃河等處水猛漲,稱爲桃花汛。題目是“獨遊雨巖”,一個人獨自遊春,內心會孤獨嗎?非也。詞人非但不孤獨,反而放聲高歌,享受一個人的靜謐自由時光。原本以爲只有自己的歌聲,不承想一邊卻有聲音來相和。這就如同李白原本是一個人飲酒,可是喝着喝着就變成了“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高歌誰和餘”的發問,緊接着就是“空谷清音起”的回應。可是在這深山幽谷,怎麼會有相和聲呢?“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謎底揭開,原來是桃花汛期到了,溪水潺潺,發出了悅耳動聽的聲音。這樣,通過設置懸念,很好地引出春水,着實高妙。
縱覽全詞,“天在清溪底”的美麗,“人在行雲裏”的灑脫,“空谷清音起”的驚喜,“一曲桃花水”的迷人,將一幅絕美的遊春圖展現出來,使人心嚮往之,是爲遊春詞中的絕妙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