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醜又怎樣,他是大唐一代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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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十四年年末,安史之亂爆發不久,一個宦官帶着聖旨從長安來到潼關,要賜死潼關的兩位守將。兩位守將頗得軍心,因此大營里人聲震天,數萬將士們聚在一起,齊聲喊着:“冤枉!冤枉!冤枉!”


但聖意難違,兩人還是被處死了。


臨刑前,其中一位將軍對另一位悲憤道:“公,我所引拔,又代吾爲節度,今與公同死,豈命歟!”你是我提拔的,又接替我成爲節度使,今天我們一起赴死,難道這就是命嗎!


說話的人叫高仙芝,是唐朝有名的將領,而他所說的受他提拔的另一位叫封常清。


封常清,三十多歲才從軍,此人其貌不揚,而且腿腳不便,是個跛子。


但這並沒有耽誤他爲大唐立下赫赫戰功。不論是多麼傾向於以貌取人的人,都無法否認封常清的功績,都必須承認,在有唐一代的名將裏,封常清牢牢佔有一席之地。



01

少年貧苦


封常清的少年時代過得很不容易。


論出身,他是罪人之後。據《舊唐書》記載,封常清的外祖父因罪被流放到安西充軍,受到如此之重的懲罰,想來所犯罪責應當不輕。


論外貌,他不僅眼睛有疾而且還跛腳,加上長期物質匱乏的生活讓他的身形矮小,因此第一眼看到封常清的人,都難免覺得他形貌醜陋不堪。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外祖父很喜歡讀書,是個極有才華的人,雖然每日都要服苦役,但他還是堅持教導封常清讀書識字。在外祖父的教導和愛護下,封常清成長爲一個博學多識的人,生活雖然艱苦,他的精神卻十分富裕。


但好景不長,繁複的勞役早早奪去外祖父的生命,對這一階段的封常清,史書是這樣描述的:“外祖死,常清孤貧。”如果那時封常清還有別的親人在世,想必史書不會用“孤貧”二字來形容他,據此可以推測,他的其他親人早在外祖父離世前就已經離開了他。


身無長物的少年人,早早失去所有至親,從此獨自在邊境之地討生活,沒有本錢,沒有人脈,空有滿腹才華卻不知道能做什麼。迷惘時無人指引,痛苦時無人撫慰,其間多少風雪,多少辛酸,都只能自己默默吞嚥了。


封常清就這樣跌跌撞撞一個人過了下去,直到三十多歲的時候才找到門路,投入安西四鎮節度使夫蒙靈察的麾下。但整個安西四鎮的士兵何其多,封常清既不年輕,也不魁梧,更不俊朗,想要脫穎而出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幸好,他碰到了高仙芝。


02

追隨仙芝


當時高仙芝擔任安西四鎮的都知兵馬使,其人驍勇善戰。


高仙芝每次出兵都要帶三十多位穿着光鮮的侍衛同行,兵士們都很羨慕這些侍衛,他們成爲不了高仙芝這樣的驍勇將軍,便都想成爲將軍身邊的侍衛,跟隨他一起上陣殺敵。


封常清也是其中一員,他見了那些侍衛後心中感慨萬千,頓時發奮圖強,對立功生出了旺盛的渴望。於是他趕忙向高仙芝自薦,希望自己也能成爲高將軍的侍從。


結果可想而知,高仙芝拒絕了他。一個貌醜跛腳的普通士兵,居然也敢妄想成爲高將軍的侍從?知道了此事的人們紛紛嘲笑封常清,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繼續向高仙芝自薦。


高仙芝問他:“我的侍從已經夠了,你爲什麼還要來。”封常清答:“我仰慕您的高義,願意追隨您,您爲什麼非要拒絕我呢?”高仙芝依然沒有接受他,但封常清始終堅持不懈,功夫不負有心人,高仙芝終於被他的執着折服,同意讓他成爲自己的侍從。

高仙芝可以算做是封常清的伯樂,自此開始,封常清的人生迎來劇變。


開元二十九年,達奚各部叛亂,夫蒙靈察奉命平叛。封常清跟隨高仙芝隨同前去,僅率兵兩千,將叛軍盡數殲滅。


大勝後,封常清即刻撰寫捷報,把戰況、行軍路線、戰術等信息條理分明地寫出來呈給高仙芝。這是封常清第一次寫捷報,高仙芝原本還有些疑慮,但讀完後讚歎不已,原封不動交給了上峯。


節度使等人讀完後也十分認可,都認爲寫這封捷報的人是奇才。封常清因此聲名大噪,因功被封爲四鎮都知兵馬使判官。


03

戰功赫赫


自此開始,封常清官途暢通。


起先他還是跟着高仙芝東征西戰。天寶六年(747年),他們攻下小勃律國,同年高仙芝高升爲安西節度使,此時高仙芝對封常清的態度已經十分欣賞,他升遷後立刻提拔了封常清,讓他做了慶王府錄事參軍,並充節度判官。


天寶九年,高仙芝攻下朅師國並擊破突騎施,還俘虜了突騎施可汗,次年上半年,高仙芝再次升任,爲右羽林大將軍,封常清的地位也水漲船高,累任四鎮支度營田副使與行軍司馬。


封常清漸漸成爲高仙芝心腹,受命管理安西四鎮的庶務,每當高仙芝出征在外,封常清或領兵跟隨,或留在安西鎮守大後方,確保高仙芝沒有後顧之憂。


天寶十年,高仙芝在對大食國的戰爭中不幸戰敗,朝廷撤下他的安西節度使一職,並召他回長安做官,空出的節度使則由王正見填補。一年後王正見去世,在高仙芝的幫助下,封常清正式升任安西四鎮節度使。

此後數年,封常清更是戰功赫赫,此時他雖然已居高位,但毫不倨傲自滿,常虛心聽取旁人的意見。天寶十二年,他在攻打大勃律國的過程中聽取部下諫言,識破了敵軍的誘敵之計,成功攻下大勃律國。


次年封常清回長安述職,唐玄宗對他十分滿意,升他爲御史大夫。他的一個兒子被任命爲五品官,連早逝的父母都被追贈爵位。


唐朝的一品、二品通常爲虛職,就連宰相也不過是三品,多少辛辛苦苦考中進士的人在吏部等了很多年也不過任個七八品的小官,而封常清的兒子僅因父親的功勞居然就能得到五品官位,由此可見朝廷對其父的褒獎之深厚。


從最初從軍,成爲高仙芝的侍從,到自己也成爲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從最初的朝不保夕,罪人之後無所依靠,到封妻廕子連父母都有追封,封常清花了整整十餘年。


當年那個其貌不揚甚至身有殘疾的孤苦少年,終於也能爲一方百姓撐起安穩天地了。


04

洛陽失守


封常清的人生到了這個階段,可謂風光無限,榮寵無限。但是常言道,水滿則溢,盛極則衰。人可以不認命,但是有時候卻不得不承認,那些凝聚了無數故人智慧的傳世之言,通常是很有道理的。


天寶十四年,深受唐玄宗信任的安祿山起兵反叛,安史之亂爆發,叛軍號稱有二十萬,一路攻城略地。可當戰報傳回長安,唐玄宗怎麼都不肯相信安祿山反了,竟認爲是安祿山的政敵在污衊他。


直到叛軍佔領了河北一帶,虎視眈眈向洛陽來時,長安才終於慌了。此時已來不及召回各地守軍,玄宗便下令讓人在洛陽和長安徵兵,並派封常清帶着新募來的兵去洛陽防守。


封常清是身經百戰的名將,他先到洛陽,率先出兵,按理說此戰應當能勝。但唐軍先是因玄宗的錯誤判斷錯過最佳作戰時機,此爲失了天時。新兵大多是普通百姓或者僕役,既沒有被操練過,也沒真正上過戰場,兩軍對戰時根本敵不過敵軍,此爲失了人和,倉促迎敵,竟敗得十分狼狽。



封常清兵敗如山倒,洛陽失守,只能撤回潼關。此時奉命鎮守潼關的將領是高仙芝,正要出關與叛軍交鋒,封常清及時趕到告知前線戰況:“累日血戰,賊鋒不可當。且潼關無兵,若狂寇奔突,則京師危矣。宜棄此守,急保潼關。”


二人達成一致,都認爲如今最好的選擇是固守潼關,守住長安的最後一道防線,洛陽雖然失陷,但只要牢牢守住潼關,平叛勝利仍指日可待。


這個戰略並非是二人爲了逃避責任的選擇,後來接替他們鎮守潼關的老將哥舒翰以及奔赴河北平叛的名將郭子儀也都認可。洛陽雖然失陷,但只要牢牢守住潼關,平叛勝利仍指日可待。


事實也確實如此,封常清與高仙芝退守潼關後,敵軍追來,但久攻不下,也就退兵了。


然而將軍們在前線浴血,小人卻在背後挑撥是非。一個叫邊令誠的宦官,在此時站了出來。


05

含冤死去


封常清兵敗的消息傳回長安,玄宗大怒,撤去他一切職務,令其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在高仙芝軍中效力。


對此封常清毫無怨言,仍盡心盡力爲國效忠,他日日穿着黑衣巡查監軍,就像很多年前剛投入高仙芝帳那時下一樣。值此危急時刻,封、常二人殫精竭慮,日日想着怎麼牢牢守住關卡,殲滅叛軍,但邊令誠卻一門心思算計着怎麼借戰敗一事殺死他們。


邊令誠爲什麼要在國家危難之際殘害良將?原因很簡單——他與高仙芝有“宿怨”。所謂宿怨,其實是邊令誠從前有事求高仙芝,高仙芝沒有答應,所以他懷恨在心,不顧家國大義,只想着怎麼報了私仇。


邊令誠爲什麼要在國家危難之際殘害良將?原因很簡單——他與高仙芝有“宿怨”。所謂宿怨,其實是邊令誠從前有事求高仙芝,但高仙芝沒有答應,所以他懷恨在心,不顧戰況如何也不顧後果,只想着趁機報了私仇。


邊令誠對玄宗進讒言,說封常清和高仙芝之所以守在潼關不出去,是因爲貪生怕死,還說封常清說敵人強大,動搖了軍心,誣陷高仙芝故意退兵,並剋扣士兵們的糧食。

此時的唐玄宗已經是個七十歲的老人,他似乎失去了少年時的敏銳和判斷,竟對這等讒言深信不疑。很快,邊令誠帶着玄宗賜死高仙芝封常清的聖旨來到潼關,不管士兵如何喊冤,仍舊殺死了他們。


兩位忠心耿耿的沙場宿將,就此含冤而亡。


唐朝著名邊塞詩人岑參曾爲封常清寫過一首《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


輪臺城頭夜吹角,輪臺城北旄頭落。

羽書昨夜過渠黎,單于已在金山西。

戍樓西望煙塵黑,漢軍屯在輪臺北。

上將擁旄西出徵,平明吹笛大軍行。

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

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

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

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

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這首詩的最後一句是說,自古以來留名青史的人有很多,但是封將軍的功勞已經遠遠勝過故人了。可是誰能想到,這位爲大唐鞠躬盡瘁的名將,最終會如此荒誕的理由、如此不值得的方式隕落?


次年,潼關失守,玄宗西逃,戰火蔓延整個大唐。那時兩位將軍倘若在天有靈,依舊會扼腕痛惜吧?

作者:阿圓。自歌自舞自開懷,且喜無拘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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