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時收入100萬美元的品類新秀，靈感來自廣東“鋤大地”？
“我之前沒玩過roguelike遊戲”
roguelike新秀《小丑牌》，它的開發者LocalThunk這番話可能會讓不少人大跌眼鏡。
作爲今年小體量遊戲黑馬的代表，《小丑牌》（Balatro）的亮點和成績有目共睹：單人開發兩年半，包體僅僅60M的遊戲，巧妙結合了撲克牌主題、極具roguelike特色。產品上線8小時收入100萬美元，兩週銷量50萬，一直保持着97%的好評率……
這麼一款roguelike的代表性新品，它的開發者卻說，自己在做這款遊戲之前沒有玩過roguelike？而且他還把這一點歸結爲產品成功的要素之一。
不止如此，LocalThunk在遊戲上還有一些特立獨行的偏好，比如他平日基本只玩《火箭聯盟》這樣的PVP遊戲；之所以開發《小丑牌》，起初是受廣東一帶流行的“鋤大地”啓發，想要做一個類似的線上版本和朋友一起玩。
最近，外媒rogueliker就採訪了LocalThunk ，他分享了自己的設計靈感和開發理念。比如選擇撲克這個主題，是他看重撲克在視覺載體上的普適性。同時，他很慶幸自己在遊戲開發了大半之後才接觸到《殺戮尖塔》，若非如此，他覺得《小丑牌》一定會受到《殺戮尖塔》的影響。
以下是葡萄君整理的訪談原文。
如果你之前讀過我寫的《小丑牌》評測，就會知道我特別喜歡這款受撲克啓發的roguelike卡牌構築遊戲。
我一直喜歡玩撲克，對roguelike遊戲也感興趣，應該算是《小丑牌》的核心受衆。不過，《小丑牌》還吸引了許多非撲克或roguelike遊戲愛好者：自從2月下旬發售以來，其累計銷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50萬份。顯然，它不單純是一款撲克主題的roguelike遊戲，還有一種能讓玩家反覆遊玩的神祕魅力。
考慮到這些背景信息，我很高興能有機會和《小丑牌》的創作者LocalThunk聊了聊，請他回答我的幾個問題。我想進一步瞭解遊戲中交叉影響的機制，LocalThunk的靈感來源，以及他爲《小丑牌》制定的未來計劃。通過這次採訪，我發現LocalThunk在設計《小丑牌》時所參考、借鑑的對象相當豐富，遊戲的開發過程也比人們想象的更加曲折。
Q：首先祝賀《小丑牌》的成功發佈，如今遊戲已經問世，你覺得自己最滿意的是什麼？
LocalThunk：我創造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我真的很高興看到有這麼多人能接觸到它，並且樂在其中。我認爲在整個（創作）過程中，最讓我自豪的一件事，是我能堅持完成這款遊戲，並且始終自主創作，從來沒有陷入過任何創意瓶頸。
Q：我想大多數玩家現在已經知道《小丑牌》是什麼了，但仍然有人沒有聽說過它，你能否把遊戲特色濃縮成一小段說明？
LocalThunk：《小丑牌》是一款撲克牌主題的回合制遊戲，核心機制要求玩家獲得儘可能多的籌碼，從而滿足不斷提高的目標分數要求。遊戲中，玩家可以利用大量聯鎖機制來獲得更多籌碼，形成協同效應，遊戲會引導遊玩體驗朝着有趣的方向發展。從某種意義上講，《小丑牌》就是我獨自鼓搗出的一款，披着撲克牌外衣的、現代紙牌獨立遊戲。
Q：撲克主題貫穿於《小丑牌》的各個方面，你的靈感來自哪裏？爲什麼會覺得撲克特別適合與卡牌構築機制相結合？
LocalThunk：我並不認爲《小丑牌》裏的撲克主題，像大家想象中那樣無處不在——真正的撲克玩家會告訴你，除了起手牌大小之外，《小丑牌》與撲克在機制上幾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我之所以將撲克主題加入遊戲，主要是爲了把它當做一種引導新手體驗的工具。
我不玩撲克，只是覺得撲克牌的圖像很有趣、有觸感，在某種程度上對《小丑牌》形成了補足。這款遊戲的創作靈感來源於中國廣東地區流行的撲克遊戲“鋤大地”（Big Two），我前些年經常和朋友一起玩，我之前想製作一個在線版本，在疫情期間和朋友們一起玩。隨着時間推移，它最終演變成了現在的《小丑牌》。
至於說我爲什麼覺得撲克與卡牌構築機制完美契合，這是我有意爲之的選擇。在世界各地的幾乎所有文化中，撲克遊戲都很常見，而我認爲標準撲克本身就有其特別之處，可以被用作湧現式遊戲設計的媒介。人們喜歡手裏拿着一組牌，對它們進行整理和排列，思考將哪些牌打出去，保留哪些牌……我想利用這一點，因爲就信息量密集的策略遊戲而言，這是一種簡單易懂，並且大家又非常熟悉的玩法。
Q：小丑牌給遊戲帶來了許多變化，極大地豐富了玩家體驗。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設計出這套特別機制的嗎？開發過程中，有沒有哪些牌過於強力而讓你不得不砍掉？
LocalThunk：剛開始遊戲裏沒有任何小丑牌，主要的策略機制就是商店：玩家可以在商店提升牌的等級。當時，遊戲玩法明顯缺乏深度，而我在從撲克牌的圖像中尋找靈感時突發奇想，萌生了把小丑設計成一種類似“被動道具”的點子。
作爲一名藝術家，我非常喜歡這個概念，因爲從視覺表達上講，我可以朝許多有趣的方向創作。每個小丑都經歷過某種平衡變化，比如特效被調整，或者被完全取消。我爲設計小丑相關的牌投入了大量經歷，來確保它們足夠平衡，這樣既能鼓勵玩家嘗試各種玩法，又能保持趣味性。
Q：考慮到遊戲裏有塔羅牌、小丑牌、星球牌和幻靈牌等不同類型的卡牌，你認爲最難平衡的部分是什麼？
LocalThunk：我不會將《小丑牌》定義成一款“難以平衡”的遊戲，在我看來，這是個持續的過程。這就像將一幅畫掛到牆上：當你把一幅畫掛起來的時候，與其追求絕對的平整，倒不如跟着感覺走。如果這幅畫給人的感覺是掛正了的，但實際上稍微有點歪——那沒關係，至少比絕對平整卻讓人覺得掛歪了要好得多。
遊戲開發過程中，我也堅持這個原則。如果測試人員或玩家注意到某些東西明顯存在錯誤，那麼我會給遊戲打補丁，然後重新評估。總之，《小丑牌》的平衡性始終處於動態調整中。有時我會發現新卡牌太強，以至於影響了所有關聯策略；有時我又留意到新卡牌太弱，玩家根本不願用它……幸運的是，對於《小丑牌》來說，幾乎所有平衡調整都可以通過改變數值（成本、稀缺度、籌碼獎勵、獎勵倍數等）來實現，所以這些改變本身往往幅度並不大。
Q：隨着越來越多的玩家玩到《小丑牌》，玩家行爲有哪些最讓你意想不到？
LocalThunk：這款遊戲中，玩家做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首先，許多玩家發明了我從來沒想到的策略，拿到我永遠無法企及的超高分數。另外，在《小丑牌》發售後的前兩週裏，玩家圍繞遊戲隨機性進行的討論也讓我覺得很有趣。這是一款包含大量隨機元素的遊戲，但玩家制定策略的目標是降低風險，構建一個既足夠強大，又不容易被反擊的牌組。根據我的觀察，玩家們的討論正越來越多地轉向如何降低風險，這真的很酷。
Q：撲克通常是一種社交遊戲，但你成功地製作了一款撲克主題的單人遊戲。你是怎麼確保《小丑牌》能爲玩家提供自然的單機體驗的？有沒有考慮過加入多人模式？
LocalThunk：我看到過《幸運房東》（Luck Be a Landlord）在網上的一些視頻，並從中受到了啓發，從而更好地實現了體驗過渡，讓《小丑牌》爲玩家提供單人紙牌體驗。我真的很欣賞《幸運房東》裏的得分機制，以及相比其他同期獨立遊戲更輕度的題材。至於多人模式，我現在有一些零星的點子，但還沒有形成具體想法。
Q：工作之餘你會玩哪些遊戲？對你來說，roguelike品類有沒有特別重要的參考對象？
LocalThunk：我主要玩在線競技遊戲，這些遊戲往往能讓我非常沉浸。我個人最喜歡的遊戲是《火箭聯盟》，只要有時間就會打開遊戲玩幾局，覺得這是一種很好的放鬆方式。
至於roguelike遊戲，我更喜歡研究，而不是上手遊玩。在《小丑牌》開發期間，我故意沒有去玩《火箭聯盟》之外絕大多數的其他遊戲，也不會看這些遊戲的視頻，就是爲了保持自己設計理念的新鮮感，以及探索設計領域的興趣……因此，《小丑牌》成了我人生中游玩的第一款卡牌構築遊戲。我認爲這也是它能夠獲得成功的部分原因。
當然，這種方法也讓我遇到了不少問題，比如不得不重複造輪子，或者沒有留意到一些明顯的設計缺陷。但作爲業餘愛好者，我覺得這樣做更有趣，對我來說也更重要。直到《小丑牌》開發進行到大概第18個月的時候，我才終於買了《殺戮尖塔》，想了解同行是怎麼爲一款卡牌遊戲設計手柄功能的。《殺戮尖塔》非常好玩，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如果我在創作《小丑牌》前玩過那款遊戲，肯定會受它影響。
Q：目前，《小丑牌》在Metacritic網站拿到了90分的媒體平均分，遊戲銷量也相當可觀。作爲一名獨立開發者，你對此感受如何？《小丑牌》的成功給你帶來了哪些改變？
LocalThunk：我有一種超現實的、不可言喻的感覺，因爲我知道自己終於可以把愛好變成事業了。我很高興能和許多人分享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並且是以一種大家都樂於參與的方式實現的。
Q：我知道這個話題爲時尚早，但我想知道：你爲《小丑牌》制定了什麼長期計劃？有沒有打算通過未來的更新添加新內容，或者說你更傾向於做一個新項目？
LocalThunk：《小丑牌》正式發售、一切塵埃落定後，我很高興能夠回到遊戲設計和執行的一線。我喜歡爲這款遊戲創作內容，而且，即便是在我開始做《小丑牌》的幾年後，我仍然會一邊想着各種有趣的設計方向一邊入睡。所以說，未來《小丑牌》肯定還會推出更多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