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很少被當飯喫,怎麼就成了世界三大糧食作物之一?
時值秋分,秋意漸濃,新鮮的玉米作爲應季美食之一,走上人們的餐桌。
喫着清甜鮮嫩的甜玉米、黏糯綿軟的糯玉米,不少人可能會產生這樣的疑問:玉米爲什麼可以和水稻、小麥一起成爲世界三大主糧?明明也沒有天天喫玉米呀,那麼多玉米被誰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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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被人類“超級馴化”的作物
玉米原產於中南美洲,有着悠久的栽培和食用歷史,在大航海時代歐洲殖民者“發現新大陸”後,進一步擴散到全球,成爲今天全球適應性最廣、種植面積最大的作物。
但現代的玉米不經人工干預的話,不能獨立繁殖下一代。如果不去採摘玉米果穗,它的種子無法脫落到土壤中,更不能像許多植物那樣依靠風力、動物傳播,最終仍然只能依靠人力採收和播種,這使它被稱爲“超級馴化作物”。
玉米種子丨圖庫版權圖片,轉載使用可能引發版權糾紛
現代分子生物學研究將玉米的祖先指向大芻草,它的外形和玉米差距很大,植株矮小細弱,果穗大小和狗尾草類似,上面對生着少數容易脫落的籽粒,表面包裹着堅硬的稃殼。但如果將大芻草視爲玉米的唯一祖先,仍然存在諸多“疑點”。
中美學者綜合利用考古學、分子生物學、羣體遺傳學等研究手段提出了玉米的“二次起源假說”。在距今約 9000 年前,位於現在墨西哥西南部的小穎大芻草亞種被人類馴化並擴散,成爲“初始馴化玉米”;又經過了大約 3000 年的時間,初始馴化玉米在墨西哥中部與高原大芻草亞種發生雜交,其後代在美洲得到第二次馴化,它就是現代玉米的祖先。
玉米之所以能和它的祖先有着如此大的差異,和它的遺傳特點有關。基因組測序顯示,玉米基因組中有 85%的序列屬於“跳躍基因”,就是在染色體上的位置會發生改變。被馴化的玉米也是基因突變的結果,這個突變導致籽粒表面消失了稃殼,提升了可食用性。
跳躍基因還會影響花青素的合成,使得不同種類的玉米籽粒五彩繽紛。而許多人愛喫的糯玉米(東北叫“粘苞米”),是在我國西南地區出現的突變品種,支鏈澱粉含量較高,口感相比普通玉米格外粘糯,經喜愛黏食的傣族、哈尼族同胞人工培育後,現在已經得到廣泛種植。
圖丨Wikipedia
玉米高產有妙招
不做主糧也有用
儘管玉米和水稻、小麥都是禾本科植物,但在產量高、成熟期短等方面,玉米相比另外兩種作物呈現出“碾壓性”優勢。這是因爲,玉米屬於“碳四植物”,而水稻和小麥都是“碳三植物”。
這個名稱和它們的光合作用方式有關,水稻、小麥在與二氧化碳反應的過程中,都會合成分子中含有 3 個碳原子的有機化合物,但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的催化酶還會吸附氧氣,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光合作用的效率。
玉米在吸收二氧化碳後,首先合成含有 4 個碳原子的有機物,再經過維管束鞘細胞的二次加工進行光合作用,最終產生三碳化合物。在這一過程中,不會額外吸附氧氣,讓植物自身能夠吸收更多的二氧化碳,消耗更少的水和能量,得到更高的產量。這使得玉米具有更強的適應環境的能力,並且在二氧化碳濃度較低的環境裏也可以正常開展光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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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玉米已經位居“雜糧”行列,但在農業領域仍然發揮着至關重要的作用。玉米的種子不僅供人食用,也是飼養禽畜的重要飼料來源。
玉米植株高大,相應的“草谷比”較高,每生產 1 千克玉米能對應產出 0.83 千克的秸稈。過去玉米秸稈主要用來做燃料,現在增加了肥料、飼料、基料、原料等多種利用模式。玉米秸稈經粉碎、腐熟、炭化等不同處理方式後,能作爲肥料還田,提升農作物產量;青貯發酵後,秸稈中的有機物轉化爲氨基酸、糖等成分,能做成促進家畜育肥的粗飼料;加工後的秸稈還能成爲培育食用菌、蔬菜的基料;富含木纖維素的秸稈可以用來生產紙張和人造板材。作爲燃料的秸稈也在逐漸告別過去直接焚燒的形式,而是成爲燃燒發電或沼氣的原料。
所以,儘管我們現在不一定每天都直接喫玉米,但供我們食用的肉類、蛋類、奶製品、蔬菜、食用菌可能都有玉米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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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的諸多功能裏,還有一項“重頭戲”,那就是爲我們的“快樂水”提供甜蜜。
很多號稱“0 蔗糖”的食品,仔細一看配料表裏卻寫着“果糖”,實際上是由玉米澱粉加工得到的果葡糖漿的簡稱。它是葡萄糖和果糖的混合物,相比蔗糖具有成本低、保質期長、甜度高、加工便捷等優點,因此在工業食品飲料中大量取代了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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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歸本原
玉米都能怎麼喫?
雖然玉米不再做主糧,在各地仍然有着豐富多樣的喫法。趁着玉米新鮮,最好原汁原味的喫法就是蒸熟或煮熟。
烤玉米則需要明火炭爐才能烤出它最本真的味道,與火焰接觸的部分玉米粒“開花”,表層烤焦,但玉米粒的內裏依然鮮嫩,散發出的香氣更是引人垂涎。還有一種不剝去苞葉的烤法,可以避免玉米粒被烤焦,喫起來不會過於乾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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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棒子上脫掉的玉米粒,既能做主食,也能做菜。整顆玉米粒熬粥,在東北叫“大碴子粥”,通常還要加入紅芸豆一起熬煮,配上蘸醬菜、鹹菜,喫起來清清爽爽。甜嫩多汁的新鮮玉米粒質地不遜於嫩豌豆,既能炒肉丁、炒胡蘿蔔丁、炒松仁,也能拌入肉餡包餃子,有着特別的清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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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磨碎後,雖然不像麪粉的可塑性那麼強,也能做成美食。玉米麪窩窩頭曾經是窮困時的主食,現在成了減脂餐。玉米麪貼餅子通常在亂燉菜、燉雜魚的大鍋邊貼一圈,在熱氣的作用下玉米餅迅速凝固,吸收菜香後更加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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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地區的“苞谷粑粑”用嫩玉米粒磨成漿,捏成長條狀,用玉米苞葉包起來蒸熟,散發出“本是同根生”的清香,綿軟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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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粉很難直接擀成麪條,直到現代才藉助機器的作用,將玉米麪經高溫處理後,擠壓成一根根堅韌的麪條,因爲原理很像鋼錠壓制鋼絲,別名“鋼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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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以前有一種簡易的玉米麪條“酸湯子”,將玉米浸泡發酵後水磨成漿,濾幹水分,和成較軟的麪糰後,將特製的多孔模具架在開水鍋上,按壓出短粗的麪條。但由於酸湯子發酵過程中可能會被椰毒假單胞菌污染,產生可以致命的米酵菌素,高溫煮沸也不能破壞其毒性,現在已經不建議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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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老的美洲大陸走來,玉米既承載了悠久的歷史,也點綴了今天的餐桌。值得回味的香甜中,蘊含着質樸的願景。未來,它還將給人類帶來怎樣的驚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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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製作
作者丨瑤華 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
審覈丨王康 北京植物園科普中心主任 北京植物學會副理事長 中國植物學會會員
策劃丨甄曦
責編丨甄曦
審校丨徐來、張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