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中國領跑應用科學,貢獻全球56%,包攬前30頂尖機構
圖源:Pixabay
編者按
最新《自然指數》首次聚焦應用科學領域,該指數顯示:中國貢獻了全球56%的頂尖成果,相關領域排名前十的機構全部來自中國。對此,《自然》雜誌評論:這不僅是數量的領先,更折射出東西方迥異的科研戰略——一方瞄準產業與工程,一方側重基礎與自由探索。
面對現狀,《自然》雜誌開始思考,當“工程型社會”與“科學型社會”路徑日漸分明,全球科技競爭格局將被如何重塑,西方應該怎麼辦,該如何學習東方?
然而,身爲以“工程型”科研爲主的國家,我們同樣需要思考,中國該如何理解這項新數據?中國該怎麼辦?
編譯 | 王英俊
自然指數是《自然》旗下的學術評估工具,主要用來評估各個機構的頂尖學術產出,在全球範圍內有較大影響力。今年,《自然指數》發佈了其首份在應用科學領域的榜單,該榜單顯示出了東西方在科研資助側重點的巨大差異。
本次發佈結果顯示,中國在該排名中佔據主導地位,韓國、新加坡等其他亞洲國家在該領域的表現也遠超其整體科研產出。然而,對於許多西方國家來說,情況則大不相同,它們在應用科學領域產出相對較少。
該項排名依據的是去年一年間發表在25家應用科學期刊和會議上的文章,這些平臺涵蓋工程、計算機科學和食品科學等領域,其中一些是《自然指數》新增的,另一些已存在於該數據庫。之所以選擇這25種期刊,是因爲在一項調查中,有近4200名研究人員中表示,自己希望把最重要的工作發表在這些期刊和會議平臺上。當然,《自然》、《科學》這類多學科期刊上的發表應用科學文章也會計入本次排名。
結果顯示,中國的總貢獻分值爲22261(一個機構或國家/地區對某篇論文的貢獻,採用分數式計量方法計算每篇論文作者的貢獻分值),佔全部應用科學產出的56%,遙遙領先於排在第二的美國。美國的總貢獻分值爲4099,佔產出的10%。此外,應用科學領域排名前十的頂尖研究機構也全部在中國。
01 中國機構包攬了名單的前30名
2024年應用科學領域排名第一的機構是中國科學院,它是目前爲止中國最大的科研機構,緊隨其後的是浙江大學。在自然發佈的這份應用科學機構排名榜單中,前30名全部被來自中國的機構佔據,直到第31名,纔出現了中國以外的科研機構——新加坡國立大學。
圖片來源:自然應用科學榜單排名前10的科研機構(Nature Index)
韓國在2025自然指數科研領先榜單(此榜單基於庫內145個自然和健康科學期刊發表的文章,展示了不同國家和科研機構在自然科學領域的高質量科研產出情況)中排名第七。但韓國在應用科學的榜單中排名第四,貢獻分值爲1342,佔全球產出的3.4%,僅次於排名第三的德國——貢獻分值爲1488。英國排名第五,佔全球產出的2.6%,日本第六,印度第七。
法國在2025自然指數科研領先排名中表現亮眼,排名第六,但在應用科學領域卻只排到了第十二。
據此看來,一個國家在自然指數總體研究產出中到底有多少比例來源於應用科學是我們應該進一步探究的問題。應用科學佔總體產出比例最高的是馬來西亞,佔比近90%,在應用科學的排名榜單中進入第31名。韓國、中國都超50%,新加坡爲49%。相比而言,德國只有27%,英國是23%。而美國儘管在應用科學榜單排名中位列第二,但應用科學對整體貢獻只有17.4%,是(科學榜單)前十名中應用科學佔比最低的國家。
東京的學術諮詢公司Scholarly Intelligence的首席分析師克里斯托斯·彼得魯表示,亞洲國家在應用科學領域表現出色並不令人意外。"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他說,“相反,這源於政府幾年來長期扶持他們認爲可能產生實際創新成果的科學而進行的努力。"彼得魯說。
02 西方的反思
美國信息技術與創新基金會主席羅伯特·阿特金森表示,這是因爲東西方政府考慮國家研究事項的時候優先級排列順序不同。美國在這方面更注重科學,優先推進基礎研究,目的是產出造福全人類的知識,即:爲了科學而科學,目標崇高令人敬佩。中國和韓國就更注重工程應用,資助集中於先進技術和製造業,致力於產出能支持重要戰略產業的知識。
中國長期致力於支持符合其經濟目標的研究。比如成爲全球科技、計算和人工智能中心。目前,中國已成爲電動汽車發展的主要陣地,產量佔全球的70%。而在生成式人工智能領域,2014年至2023年間,中國發明人申請了超過38,000項專利——是美國發明人的六倍。
“這是中國長期戰略思維的結果,"彼得魯說。"他們希望通過在科技領域取得突破,從而在全球舞臺上獲得優勢。"另一些研究科學政策的學者則對此持相反觀點,他們認爲基礎科學提供了私營企業在開發新產品時經常使用的知識和數據,儘管這項研究對於公司自身而言成本太高、風險太大,難以承擔。
在冷戰期間,美國政府更傾向於投入應用科學研究。阿特金森指出,當時的美國資助了具有明確技術目標的研究項目,比如載人登月。但隨着美蘇關係緩和,美國的聯邦科研支出相對於整體經濟規模有所下降,並開始優先支持基礎科學研究。金素英則提到,當時的理念是,無論受益者是誰,通過基礎科學創造知識都是一件好事,而且產業界可以根據自身需要利用這些知識進行產品創新。
“基礎科學就像一座知識寶庫,技術應用來源於此,”韓國科學技術院(KAIST)的科技政策研究員金素英(So Young Kim)說道。她表示,學術界長期以來一直在研究基礎科學如何通過“技術創新、知識庫的構建、培養下一代科學家和工程師以及開發新工具”等形式促進經濟增長。
但是時代變了,阿特金森說,西方科學的霸權不再無人挑戰。這一點已經被數據反覆證明。2022年,中國在自然科學研究產出中超過美國,並在此後連年擴大優勢。國際能源署今年最新數據顯示,中國約佔全球可再生能源支出的三分之一,而美國僅佔15%。而且中國的製藥公司現在啓動的臨牀試驗數量超過了美國和歐盟的同行。《自然指數》的應用科學數據只是再一次證明這一點。
阿特金森認爲,如果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還想保持科學領域的主導地位,那麼就需做出改變。
“西方的科學系統十分傲慢,我們認爲這個系統很棒,所以從未改革。但我認爲我們需要保持謙遜,我們要反思:是不是需要做些改變?應該如何改變?”阿特金森說。
阿特金森認爲,西方可以借鑑亞洲的科研資助模式。雖然科學研究應該始終保持自主權,但政府可以更大程度地設定資金的優先級,讓資金傾向於國家重大戰略領域。當然,這需要美國科學界轉變觀念。因爲美國科學界過去對學術自由的定義過於寬泛了,認爲學術自由需要包括研究人員選擇研究什麼,以及他們如何進行研究。阿特金森指出,在當前全球競爭的環境下,這種觀點可能已經過時了。
隨着西方很多國家的人口老齡化,科學界能否轉變態度變得十分重要。“因爲人口結構意味着勞動年齡人口減少,難以支持越來越多的退休人員。因此,獲得公共基礎研究資金將更難,科學家們需要理解這一點。”阿特金森表示。
“爲了追求有趣和酷炫的研究,總需要分配一定比例的科研經費,”阿特金森說。“我不是說我們要完全模仿中國,但是我們的確需要優先推進某些技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