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資本如何助力“分好蛋糕”

編者按 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特徵，也是區別於西方現代化的顯著標志。如何堅持以人民爲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把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作爲現代化建設的出發點和落腳點，着力維護和促進社會公平正義，紮實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本報今刊發上海財經大學中國式現代化研究院相關研究成果，以饗讀者。

耐心資本如何助力“分好蛋糕”

■徐龍炳 秦珊

實現共同富裕不僅需要持續積累社會財富、做大“蛋糕”，還要將經濟社會發展成果普惠於全體人民，切實“分好蛋糕”。發展壯大耐心資本，使其在經濟社會關鍵領域充分發揮“長錢長投”的支撐作用，這對於增強資本服務社會民生效能、助力經濟發展成果惠及全體人民，具有重要價值和意義。

爲何需要發展壯大耐心資本

長期以來，市場投資資金主要依賴傳統資本。傳統資本更傾向於投向盈利模式成熟、收益回收週期短的產業領域，且傾向於以自身增值爲核心目標，對涉及社會效益的公共服務領域關注有限，難以支撐民生改善的多元化投資需求。

在此背景下，2024年中央政治局會議明確提出“壯大耐心資本”，爲我國投資體系轉型升級提供了明確方向。耐心資本以長期價值導向爲核心，具備投資週期長、資金穩定、注重收益風險平衡等獨特優勢，能夠突破短期逐利資本的固有侷限，持續爲基礎性民生領域提供穩定資金支持。

第一，耐心資本具有資金期限優勢。耐心資本主要來源於政府引導基金、養老金、保險資金以及私募股權投資基金等中長期資金，整體資金結構較爲穩定，更加關注長期資本價值，具備天然的長週期優勢和抗週期波動能力。

第二，耐心資本注重收益風險平衡，能夠有效支持不確定性較高的重點投資領域。社會民生領域投資長期面臨回報週期長、收益率低、風險水平高、抗風險能力弱的問題，產業發展長期受到資金短缺的掣肘。耐心資本以追求穩健回報和分散風險爲主要目標，具備容忍前期投入與回報時間錯配的能力，可以平滑整體投資風險，保障關鍵領域的資金連續供給和項目穩定運營。

第三，耐心資本能夠有效兼顧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雙重目標。耐心資本在追求合理長期回報的同時，更注重通過投資實現改善民生、公共服務共建共享的長期綜合效益，體現出經濟回報與社會價值之間的良性平衡。

支撐共同富裕實現的底層邏輯

耐心資本在底層價值邏輯中注重民生福祉、社會公平、經濟韌性和生態友好的多維協同，通過統籌“民生-社會-經濟-環境”四重價值，促使資本從單一逐利工具轉變爲服務社會整體發展的戰略性力量，深層次契合共同富裕背景下“投資於人”的根本要求。

一是突出民生價值。耐心資本在投資價值邏輯中強調民生普惠發展，通過長期投資緩解民生領域長期資金不足的問題，積極回應人民羣衆對富裕生活提出的發展新需求，逐步將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轉化爲現實。

二是承載社會價值。耐心資本以支持高技能人才培訓基地建設、緊密型縣域醫共體建設以及城鄉社區綜合服務設施改造項目爲切入口，逐步引導社會發展理念從注重“物質富裕”向促進“人的全面發展”轉型。在評估體系中將社會價值置於核心位置，可以使耐心資本在協調區域發展與推動城鄉融合的過程中具備更深的戰略考量，也爲應對當下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提供了一種長效解決路徑。

三是強化經濟價值。耐心資本依託集中資源辦大事的獨特優勢，強勢助力先進製造、人工智能等戰略領域企業跨越發展“死亡谷”。同時，耐心資本有能力統籌產業鏈、供應鏈的核心資源，爲戰略企業營造穩定發展生態。

四是踐行環境價值。耐心資本在實踐中主動對接國家“雙碳”戰略部署，將生態效益納入價值評估體系。通過重點支持戰略生態工程，引導社會資本向清潔能源、循環經濟等環境友好型產業集聚，努力構建經濟增長與生態保護協同發展新格局。

培養壯大耐心資本的有效舉措

一是優化頂層設計，拓寬耐心資本的募集通道。一方面，制定支持耐心資本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性制度，推動政府引導基金先行，帶動金融機構資本、國有資本和社會資本協同參與，投向健康養老、基礎醫療和公共服務等領域。探索建立獨立股權投資基金的合作新機制，優化會計報表覈算制度，按照長期股權投資進行計量，並採用權益法進行覈算，有效降低當期資產波動對利潤表的影響，提升資本來源的多樣性和投資收益穩定性。另一方面，可積極探索發行“富裕生活與健康投資”專項債券，設立“民生投資專項池”，允許居民資金定向投資於普惠養老、社區醫療等重點項目，享有未來優先入住、優先享受服務等多項權益。通過制度化安排，有效激發社會資本和居民儲蓄向民生領域轉化的積極性，拓寬耐心資本募集配置的社會渠道。

二是強化政策引導，明確耐心資本的重點投資領域。一方面，建立耐心資本重點投資領域和優先方向指導目錄，強化政策引導，推動其投向民生領域。鼓勵耐心資本加大對公共服務項目的投資，拓展中低收入羣體的教育培訓和職業技術培訓渠道，通過增強就業能力提升中低收入羣體收入。發揮好耐心資本力量推動公共服務均等化，完善社區醫療衛生體系、推廣遠程醫療，緩解城市醫療資源緊張現狀和羣衆異地就醫支出負擔，使全體居民共享社會經濟發展成果。還要積極引導耐心資本在農村地區投資發展特色產業，吸納農村富餘勞動力就業，提高返鄉人員收入，推動縣域特色產業發展。另一方面，搭建耐心資本投資對接平臺，定期發佈優先支持項目清單，健全信息共享機制，打造高效對接的“資金-項目”合作網絡。通過完善政策引導和項目遴選機制，推動耐心資本精準服務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實際需求。

三是健全治理機制，優化耐心資本的績效評估體系。一方面，健全統籌“社會效益-經濟效益-生態效益”三重目標的耐心資本績效評估體系，根據項目實際情況合理設定三類效益在績效中所佔權重。對於民生領域項目，應將社會效益作爲首要考量。在會計準則方面，可適度放寬長期投資資產的FVOCI（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其他綜合收益的金融資產）認定，拓寬利潤表的股息資產來源，鼓勵耐心資本佈局高股息、低估值、低波動、高成長的資產組合，推動項目考覈指標由注重短期盈利向關注長期價值創造轉變。另一方面，完善多元主體參與的治理架構，明確政府、金融機構、社會資本和企業在耐心資本運作中的職責與權限。建立健全監督問責機制，保障資本運作透明合規；積極引入數字風控工具，增強風險識別與預警能力；定期開展民生項目的羣衆滿意度測評，建立意見反饋機制，切實提升民生項目的運行效能和羣衆獲得感。

四是創新退出路徑，保障耐心資本可持續循環投入。一方面，多措並舉拓寬耐心資本退出通道，積極推動公共服務領域項目資產證券化和REITs（不動產投資信託基金）發行，鼓勵政策性金融機構提供低息貸款支持企業股份回購，探索設立耐心資本股權轉讓平臺，盤活存量資產的同時提升資本流動效率。另一方面，建立耐心資本退出後的再投資機制，鼓勵退出資金循環投入醫療、養老、教育等領域，不斷擴大項目覆蓋範圍，推動公共服務的迭代升級，促進資本在民生福祉重點領域實現長期穩定配置。

（作者分別爲上海財經大學中國式現代化研究院研究團隊首席專家、資深教授，上海財經大學金融學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