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藝術的功能是揭示問題,如果誰都不揭露,問題永遠也不會解決

《戲臺》上映,陳佩斯頓時成了中心話題。
有人說,《戲臺》裏都是埋怨和諷刺,發泄的是個人情緒和不滿。看出他不成熟,不智慧,鑽在牛角尖裏不出來,而且也沒提出解決辦法。
對《戲臺》有這種認知,顯然是既天真,又幼稚。既膚淺,又庸俗。既狹隘,又片面。

要知道,陳佩斯只是個藝術家。
他能把既是個人遭遇,又是大環境存在的普遍現象,把人人心中有個個筆下無的社會現實,利用藝術形式表現出來,就已經驚心動魄功大莫焉。
此時你還奢求他提出解決辦法,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況且,解決問題也不是藝術家力所能及的事,而是政治家的功能。

於是就想起諜戰劇《懸崖》裏的一段對話:
周乙安排顧秋妍去瓦西里耶夫的餐廳刺探情報。
周乙說,
這個瓦西里耶夫是個藝術家,表面看着溫文爾雅,實際上有着狂熱的理想主義傾象。
顧秋妍問:
你覺得這個瓦西里耶夫好對付嗎?
周乙說:
藝術家肯定比政治家好對付,他們大多是感情用事。但直覺卻是準確又強烈的。
顧秋妍喬裝打扮去見了瓦西里耶夫,回來後對周乙說:
這個瓦西里耶夫是個紳士,對女人永遠彬彬有禮。我跟他聊了很多,他骨子裏是個單純又瘋狂的人,而且有殉道士氣質。

瓦西里耶夫和陳佩斯當然不是一路人,他們所幹的更不是一回事。但這段對話卻說明了同樣道理,
一是,
有着狂熱的理想主義傾向。
狂熱在這裏絕不是貶義,而是堅韌不拔的代名詞。
不向資本低頭,不向流量屈服,爲了堅持藝術真諦寧願受苦受窮受難受委屈。也絕不讓步。

二是,
《戲臺》的成功足以說明,
藝術家確實容易感情用事,但他的直覺卻準確又強烈。
沒人敢給投資,就抵押自家房產,豁出老本破釜沉舟,說明陳佩斯的直覺是準確的。

三是,
骨子裏既單純又瘋狂。
不單純,誰敢冒着傾家蕩產的風險。
不瘋狂,誰又敢抵押房子破釜沉舟。
如果做事瞻前顧後左右逢緣做老好人,勢必會畏手畏腳,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手筆。
可見一旦被藝術家認準的事,他們會不顧一切的一條道跑到黑。用鑽進牛角尖不出來形容,也算是恰如其分。
但這個牛角並非一條絕路,而是絕地反擊,殺出一條血路,絕處逢生。

四是,
藝術家比政治家好對付。
這句話絕對是真理。
說他不成熟,顯然是針對政治家而言。
說他不智慧,無非是說他沒有屈服,沒有折中,沒有婉轉,沒有退讓。沒有見風使舵,沒有揣着明白裝糊塗,更沒有做戴着假面具的兩面人。

五是,
陳佩斯顯然不是那種“成熟”“智慧”的“聰明人”。
這部讓人笑到拍大腿,哭到找不到紙巾的電影,正如有網友所說,
《戲臺》哪裏是在演戲,分明是一部對資本和流量的宣戰書。
逆風翻盤,孤獨不敗,單槍匹馬對抗浮躁的大環境。
可見,陳佩斯其實就是顧秋妍說的那個殉道士,是在以命相搏。
更可見,文學藝術如果能大膽地揭示問題,就已經非常了不起。
至於解決問題,古往今來就不是藝術的功能,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