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端午降雨洗冤賢臣-國風-漫步新聞-陪你看看

文/東方之音

端午佳節一到，照例是鑼鼓喧騰、鞭炮聲震天，龍舟賽的舟身也早已在河邊蓄勢待發。然而，喧囂方起，天公卻驟然降下傾盆大雨，霎時澆熄了喧鬧，澆滅了鼎沸。人們紛紛驚惶四散，各自躲入屋檐下，街市上只剩下雨水衝蕩着滿地的狼藉糉葉、彩繩與紅紙屑，彷彿一場倉促撤場的節日大戲，剛剛開始便被驟然掐斷了喉嚨。

我躲進一處檐下，雨絲斜斜密密地織着，幾乎遮蔽了視線。雨點打在青石板上，濺起朵朵小水花，水花又迅速匯入渾濁的水流裏，漫溢着流向低窪處。雨水漸漸淹沒了整條街道，水面上漂浮着幾片被踩爛的糉葉，如沉浮不定的小舟。雨水沿着瓦檐垂流成線，滴滴嗒嗒打在腳旁，石階上溼漉漉的香囊與五彩絲線也都浸透，顯出黯淡的色澤。遠望江邊，龍舟在灰濛濛的雨幕裏變得模糊不清，龍舟上的人影也如墨點般散亂了；岸邊屈原石像的身影在雨簾裏隱約可見，更顯得孤單佇立——這滂沱大雨，莫非也欲洗去千載以來遺下的蒼涼悲慼？

雨水淅淅瀝瀝地下着，流經了街道，也彷彿流過了我的心頭。我憶起往年端午，陽光明媚，龍舟競渡，人聲鼎沸，蒸騰的糉香在晴空中瀰漫飄蕩。而今日，家家戶戶的鍋竈裏，糉子早已冷卻，在這樣陰溼的天氣裏，糉子便愈發顯得油膩了。雨水清涼，卻亦如雄黃酒似的灼喉，我忽然覺得，光陰歲月便是這樣一場場大雨吧：它沖洗掉了浮在表面的喧騰，卻將沉澱下來的苦澀與甘甜，最終都浸透了我們的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