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羅馬教皇方濟各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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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東方之音


教廷圖書館的銅門在暮色中閉合,最後一道金光掠過教皇方濟各的銀十字架。我常在羊皮紙堆裏想象這位來自世界盡頭的牧者:當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季風穿過耶穌會修道院的迴廊,年輕的豪爾赫·馬里奧·貝爾格里奧是否預見過,自己會成爲第一個以方濟各爲名的教皇?

他在貧民窟教孩子們拆解博爾赫斯的迷宮時,粉筆灰常落滿黑色長袍。拉丁文的韻律與探戈的節拍在教室裏交織,神學院院長辦公室的橡木桌上,永遠攤開着未改完的作文本。那些泛黃的紙頁裏藏着多少未完成的詩行?或許正是這些浸透墨水的歲月,讓他在當選次日拒絕猩紅披風,執意要替老修士支付酒店賬單。

梵蒂岡的臺階何其巍峨,但總有人帶着布宜諾斯艾利斯地鐵票根的褶皺走來。2013年那個驚動白鴿的清晨,當樞機主教們在西斯廷教堂的穹頂下看見他胸前的鐵十字架輕輕搖晃,忽然明白這位七十六歲的老人爲何始終自稱"街頭司鐸"——他的權杖是用粉筆灰與告解室的木紋鑄成的。

在亞西西的星空下,我見過他俯身親吻麻風病人的殘肢。那姿態與三十年前他在貧民學校彎腰指導學生臨帖時如出一轍。當世界追問這位教皇爲何要在《願你受讚頌》通諭裏寫進亞馬遜雨林的哭泣,或許該去翻找他批改過的學生日記,那些關於街角流浪漢與教堂彩窗的稚嫩筆跡裏,早有生態神學的嫩芽在萌發。

聖彼得廣場的噴泉徹夜吟唱,教廷的青銅門依然每日爲朝聖者敞開。但總有鴿子記得,某個來自南半球的園丁,仍隨身攜帶着磨損的教師證。當他在世界主教會議上傾聽原住民的歌謠,窗外的臺伯河正泛起布宜諾斯艾利斯晚霞的漣漪。

2025-04-23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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