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南疆 英烈之107:衛國何懼身骨碎——記138師師直偵察連周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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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習近平主席的題詞

上圖:楊鳳海將軍題

老山對聯:“碧血灑南疆,捐軀爲誰?爲國威軍威振奮;艱苦守邊關,幸福何在?在千家萬戶團聚。”故取名“碧血南疆”。

遙想當年,邊境起風雲。當黨和人民需要的時候,一代熱血青年義無反顧、挺身而出……他們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氣吞山河、威震敵膽,打出了國威、軍威,把自己年輕的生命,無私地獻給了祖國和人民,把滿腔的熱血,灑到祖國邊疆的土地上。每一個向死而行的生命背後,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英勇故事;每一個熱血燃燒的忠魂,都有義無反顧、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他們曾經的歡笑與關愛,雖已化爲塵土,但他們的精神與愛,卻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我們的懷念不僅是對情感的寄託,更是對生命的敬畏懷念。

上圖:麻栗坡烈士陵園紀念廣場英烈牆

上圖:周秋波烈士的名字鐫刻在麻栗坡烈士陵園紀念廣場英烈牆本張圖片第2組第18行

周秋波,138師師直偵察連戰士,湖北省京山縣永興鎮王家嶺村人,1964年9月生,初中文化,1984年1月入伍,1985年5月入黨。1985年3月隨部隊參加雲南老山地區對越防禦作戰,在1985年9月23日的戰鬥中,先後6次負重傷仍堅持戰鬥,3次在危險時刻搶救戰友,炸燬敵屯兵洞1個,戰鬥到生命最後一息。犧牲時年僅21歲。根據本人戰場表現,師黨委爲他追記一等功。骨灰安葬在湖北省京山烈士陵園。

周秋波,一個令人熟悉的名字,網絡曾轉載了數千次,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們,在網絡上杜撰說他英勇就義,有的說他被俘後英勇不屈,有的網絡還弄出周秋波被越軍押解上刑場的照片,等等不一,看到這些莫須有的情節,看到這些歪曲事實的報道,當年曾經和周秋波一起戰鬥的偵察連的戰友氣憤不已。138師偵察連在整個輪戰期間沒有一個戰友被俘,全師也沒有一個戰友被俘,這不是造謠誣衊嗎?這不是給英雄的形象抹黑嗎?這讓周秋波烈士的在天之靈怎能安息?

歷史不應被遺忘,也不能被遺忘。在和平發展的環境下,我們更應當銘記和崇敬那些爲國家、爲民族英勇獻身的英雄,尊重和關愛那些曾做出貢獻的人們,因爲他們是國家脊樑、民族之魂,是激勵一代代人們爲實現國家富強、民族復興的中國夢,前仆後繼、英勇奮鬥的榜樣。我們回顧周秋波真實經歷和戰鬥經過,讓人們認識當年的偵察勇士是怎樣戰鬥犧牲的,以示懷念,弘揚精神。

偵察連在中蘇珍寶島自衛反擊戰中,榮立集體一等功,湧現出了“戰鬥英雄”陳紹光。周秋波入伍來到偵察連這個英雄連隊,感到非常自豪,發誓要當一名陳紹光式的英雄偵察員。

周秋波入伍後,由於工作積極,訓練刻苦,在全連同年入伍的戰友中,第一個加入了黨組織。到達前線後,每次有偵察任務,周秋波都積極要求參加。

1985年6月初,偵察連奉命對敵佔高地抵近偵察,這是進入前沿後第一次執行任務,周秋波祕密前出,潛伏到敵人鼻子底下3天3夜,詳細偵察到了高地上的敵情和地形。

有一次,周秋波執行偵察敵佔-17號高地任務,要攀登“老鷹嘴”形狀的陡壁,危險性很大。副連長陳洪東決定先上,周秋波一把拉住他說:“你是帶隊的,不能先光榮了,我先上!”周秋波到了“老鷹嘴”上,排除四顆地雷,爲戰友們開闢了通路。

8月10日,他在對敵-32號高地偵察返回的途中,不幸從懸崖上摔下來,右膝蓋受了傷,被送進醫院。8月15日,他聽說連隊又要執行偵察任務,傷未痊癒就跑回連隊,堅決要求參加,指導員由河業勸不住他,只好把自己服用的跌打丸和止痛膏送給了他。潛伏偵察是一項危險、艱苦、細緻的任務。這次偵察,周秋波和戰友們潛伏了2天1夜,他摸到了高地的頂峯。爲了偵察到高地反斜面的敵情和地形,他冒着危險,不怕疲勞,向敵後摸去,返回後將偵察情況向上級做了詳細彙報。

敵佔395高地,周秋波前出第4次偵察時,他一直摸到高地後側敵人的塹壕,突然發現一條電話線,他不顧危險,又順着電話線向前爬進40多米,看到了電話線鑽進了一個大山洞,終於發現了敵人的排指揮所,爲上級完善395高地地區出擊作戰方案,提供了珍貴情報。

在攻打敵395高地地區準備階段,上級決定從師偵察連抽調10人,組成一個捕俘尖刀班,與7連7班一起向395高地側後穿插,並擔負捕俘任務。周秋波得知,積極申請參加,搶到了這個艱鉅而又危險的任務。

1985年9月23日零時,尖刀班祕密接敵。周秋波走在隊伍的前頭,穿荊棘,越雷區,攀懸崖,趟水流,經過6個小時運動,進入了敵人腹地395高地後側塹壕,周秋波對這裏的地形特別熟悉,剛一進入塹壕,就切斷了敵人的電話線。

9月23日6時15分,炮聲陡然轟鳴,上級發出了衝擊的信號。周秋波躍出塹壕,迅速衝到敵2號屯兵洞口。這時,一名越軍穿着褲頭,光着膀子跑出來,周秋波猛地投出兩顆手榴彈,打出一梭子子彈,那名越軍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兩腿蹬了蹬,當即斃命。也就在這時,敵兩發機槍子彈打中周秋波的左腿。排長趙家昌過來爲他包紮,周秋波掙脫排長的手,說道:“不要緊,打完了再說。”

2號洞內的敵人被全部擊斃後,副班長王龍川把周秋波拉進塹壕,讓他半躺在塹壕上進行包紮。這時王龍川背後不遠的塹壕裏,落下一顆越軍投來的手雷,那裏還躺着受傷的工兵班長趙傳武。周秋波見此情景,奮身躍起,猛撲過去,抓起“嗤嗤”冒煙的手雷,揮手甩到塹壕外,戰友得救了,周秋波卻倒下了。

當週秋波的傷剛包紮好,班長張峯發現前邊有情況,警惕地說:“注意,來了個越軍!”周秋波順着班長手指的方向,仔細望去,只見一個越軍從432高地沿塹壕向395高地方向查線,敵人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剪斷的電話線。周秋波想,好哇,來吧,來一個叫你死一個,來兩個叫你死一雙!周秋波和鮑子強隱蔽等待,然後悄悄迎上去,準備捕俘。敵通信兵警覺地發現勢頭不對,突然停住腳步,瞬間轉身就逃。周秋波把微型衝鋒槍一舉,子彈不偏不倚,從他脊背上穿過去,越軍即刻摔倒在地。鮑子強又補一槍,結束了他的性命。

擊斃敵通信兵後,周秋波和戰友們一起向敵人的1號屯兵洞發起衝擊。當他向敵洞內扔進3顆手榴彈後,從背後敵暗堡內射出一排機槍子彈,他的右膝蓋以上中彈數發,大腿動脈被打破。班長張峯發現後,一把抱住周秋波,要爲他包紮。這時,周秋波回頭發現敵暗堡內的機槍正在瞄準,便一把推倒張峯。這時,又一發子彈打在周秋波的腹部。張峯躲過了死亡的威脅,周秋波身子一晃,滾進了塹壕。受傷隱蔽在塹壕內的工兵班長趙傳武爬過來,看到周秋波半個身子鮮血淋漓,立即幫他在大腿根部止血包紮,但腹部的傷口卻仍流血不止。

打下敵1號洞,炸掉暗堡後,排長帶領大家又去打敵人的排指揮所。這時,周秋波發現在1號洞右側十多米處的3號洞裏,突然響起了機槍聲,封鎖了他們衝擊的道路。周秋波聽到槍聲,心急如焚,推開趙傳武說:“別包了,右邊還有個洞,我去把他打掉,對排長他們威脅太大了。”說着,便一手頂着下腹部,手扶壕壁想起來拿槍,勉強試着站了站,未能站起來。他圓瞪雙眼,咬緊牙關,喫力地跪起來,接過趙傳武遞過來的衝鋒槍,又讓他幫助換了個彈匣。周秋波把槍揹帶挎在右手彎上,抓上兩顆手榴彈,半側身子向敵3號洞爬去,剛爬出沒多遠,看到幾名越軍正在洞口準備射擊,不由兩眼冒火,憋足一口氣,對準敵洞口扔去了手榴彈,接着打出一梭子彈。頓時,敵人再也不動了。趙傳武隨後跟上來,要他撤進塹壕繼續包紮。周秋波說:班長,你掩護,我進洞看看,必須把敵洞穴徹底摧毀。”周秋波爬到洞口附近,聽到裏面仍有響聲,便機智地解下隨身攜帶的柔形爆破筒,拉開引信塞進洞內,隨着一聲巨響,敵洞穴被炸塌,周秋波也被氣浪推出2米多遠。

摧毀敵3號洞後,周秋波和趙傳武向敵排指揮所的方向爬去,想繼續參加戰鬥。突然,敵人的一顆手雷落在周秋波和趙傳武中間。只見他用盡平生力氣,悠地跪立起來,抓起手榴彈就向敵主洞投去,手榴彈在手中爆炸。又一顆手榴彈在他身邊爆炸,當即,周秋波昏了過去。

經過激烈戰鬥,395高地地區之敵被我軍出擊分隊殲滅。戰友劉宗臣看到周秋波滿身鮮血,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熱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周秋波甦醒過來,劉宗臣要去找擔架,周秋波說:“給我留一顆光榮彈,打開蓋。”劉宗臣把“光榮彈”塞到他手裏,拉火環套在他小手指上……

運送傷員的軍工來了,大家流着眼淚把周秋波抬上擔架,劉宗臣連聲呼喚着:“秋波,咱們回去吧!”這時,周秋波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句:“指導員……指導員……”就閉上了眼睛。

周秋波想對指導員說什麼呢?也許,他想要向領導彙報執行任務情況,希望看到領導滿意的笑容。也許,想對指導員說,自己經受住了戰火的考驗,無愧於共產黨員的稱號。

在出擊前夕,他給黨支部留下5元錢黨費和一封未寫完的信,並在日記本首頁寫下:“衛國何懼身骨碎,願把熱血灑南疆。”

周秋波這個從湖北京山縣走進綠色軍營的戰士,當他的遺體從戰場上運下來,躍入我眼睛的一瞬間,我凝視着他,心裏打了個哆嗦,我聞到了瀰漫在他身邊的硝煙味和血腥味。我的心裏很難受。當後方的年輕人還在花前月下做着美夢時,他卻在炮火中衝鋒,他懷着一腔報效祖國的熱血,在短短的戰鬥中,鮮活的生命悄然地倒在了這片南疆的紅土地上。爲了祖國和民族的利益,譜寫了人生最美麗的篇章。

沒有到過前線的人,絕難想象它的情景;到過前線的人,只需看上一眼這種場面,就會永生難忘。戰爭給人肉體和心靈帶來的創傷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撫平。不管戰爭的性質如何界定,都是一個國家在某個階段最高利益的需要,作戰雙方都將以大量物資消耗和人員的傷亡爲代價。

清洗整容之後,大家爲周秋波烈士換上新軍裝,拍照留存。

烈士組的同志流着眼淚爲犧牲的戰友舉行莊重的告別儀式,代表祖國爲他們送行。在送他們上路前,爲他們敬上最後一杯酒。我在心裏默默地說,周秋波烈士,儘管你生前有種種磨難不幸和誤會,在戰場上已經證明你做到了最好,不論你生前有多大的抱負,身後有多少遺憾,你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你把自己的青春獻給了祖國和人民,你是偵察連這英雄羣體中響噹噹的英雄。你用英靈擴展了軍人那沉默的情懷,你用血染的風采彰顯了軍魂的神聖,你留在戰友們心頭的,是惋惜、悲慟,留在史冊上的,是寫滿天地的驚歎號!你那鏗鏘誓言將和你的軀體一起與南疆紅土地永遠相擁!首長和戰友們是不會忘記你的!祖國人民是不會忘記你的!

舉行告別儀式之後,周秋波烈士的遺體被送進火化爐……

在戰場上英勇戰鬥的戰友,轉眼間如同煙消霧散般在我們眼前消失,變成一縷輕煙飄散在祖國南疆的山峯之中,他們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永遠地留在了南疆。

爲祖國的富強而效命,爲老百姓的幸福而犧牲,這是我軍的使命。什麼人叫做英雄?英雄又是怎樣的一個面貌,英雄就是我們身邊這些犧牲的戰友。對於人死後究竟有沒有靈魂,說法不一,但我相信是有的,只不過它是以另一種形態存在着,存在我們的心中,存在中國軍人的心中,存在祖國人民的心中。

我沒有華麗的語言盡述對烈士的懷念,也沒有很好的文采來爲烈士歌功頌德,我以一顆真誠的心,衷心祝願周秋波烈士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讓我們永遠銘記爲祖國和人民獻出青春的英雄周秋波!這正是:

風華正茂鬥志昂,一心衛國守邊防。

衛國何懼身骨碎,願把熱血灑南疆。

網友留言

袁耀明:致秋波!那不是一望無際的湖泊,卻有肺腑感人的秋波。或許不懂你的人會說笨拙,而我卻爲此失魂落魄。你有你的可愛與灑脫,我有我的大氣與磅礴。不管你們愛不愛我,我心依舊執着。不管秋波屬不屬於我,他已烙印在我的心窩。

蘋果:親愛的周秋波,我的兄長,我的親人,無數次夢見你,醒來時忍不住潸然淚下,你是那麼的淳樸憨厚,也是那麼的善良與平凡,但當祖國需要你的時候,你卻用你的青春和熱血譜寫了不平凡的人生。數十年過去了,我沒有忘記你,祖國和人民沒有忘記你,你的“犧牲我一人,幸福十億人”的豪言壯語言猶在耳,你是新時代最可愛的人,認識你真好,提起你的名字我就會紅了眼眶,因爲愛……但我也無限榮光與自豪,你的精神激勵着我,也激勵着千千萬萬有愛國心的熱血青年,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一路走好,我的兄弟,我的親人。

嚴超:我在08陣地遇到了剛從395撤下來的幾個師偵察連的戰友,他們互相攙扶着,疲憊不堪,滿身泥污血水,有一個受了輕傷。我趕緊向他們打聽同鄉周秋波的情況,他們說他負了傷,傷得很重,已經抬下來了,可能還在06陣地,現在去應該還能看到。我立即跑到總機接通了06的野戰電話,向接電話的戰友打聽周秋波,說周秋波已經送走了,我問傷情怎樣?他停了一下,說人已經犧牲了。我當時心裏一梗,眼淚就下來了……

李佔元:周秋波和陳紹光烈士一樣,你們的軍旅生涯時間雖短,但你們的思想光輝將永遠照耀人間。

太湖風:一名傑出的偵察英雄,把生留給戰友,把死置之度外,衝鋒陷陣深入敵陣!我們不會被網上誤傳信服,你是我軍的驕傲!

熊良斌:祖國南疆的英雄衛士、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女、英雄的周秋波烈士永垂不朽!親愛的秋波戰友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活在人民心中。

姑蘇武郡:清晨突然醒來,認真讀了“9.23”戰鬥的系列文章。又一次把我帶回南疆。謝謝作者整理報道和傾情付出,挖掘整理出這些寶貴財富。爲弘揚英雄事蹟,傳承老山精神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馬虎姑娘:好帥的小夥子,願你在天堂生活安好。

冷秋:向參戰戰友們致敬!特別是看到戰前拍照寫遺囑的情節很震撼!每個人都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現在國家對參戰人員怎樣優待照顧都是他們應該享受的!希望他們能無憂無慮的安度晚年!

上圖:周秋波烈士生前照片(由合業提供)

上圖:周秋波(左一)出征前與師首長和戰友胡良富(潘自衛提供)

上圖:周秋波(左一)出征前與師首長和戰友(潘自衛提供)

上圖:周秋波(左二)出征前與參加出擊的偵察班戰友合影(由河業提供)

上圖:周秋波的立功證書(周俊提供)

上圖:周秋波的立功喜報和軍功章(周俊提供)

上圖:周秋波的革命烈士證明書(周俊提供)

上圖:周秋波的碑文

上圖:京山縣政府將周秋波的骨灰移入新建立的烈士陵園,圖爲陵園大門(筆者拍攝於2017年6月)

上圖:筆者孫榮遠在周秋波新的墓碑前獻花

上圖:京山烈士陵園烈士名錄內的周秋波

上圖:爲了紀念週秋波烈士,2024年10月,在家鄉人民和生前戰友的要求下,距烈士老屋約50米處新建的跨惠亭水庫北乾渠公路橋,命名爲 “英烈橋”。在建軍98週年紀念日京山退役軍人事務局舉行了揭幕儀式(代連軍提供)

上圖:關於周秋波烈士事蹟簡介(代連軍攝)

上圖:正在建設中的英烈橋,這是一座用對越作戰犧牲烈士命名的烈士橋(代連軍攝)

作者:孫榮遠

來源:英雄旗幟微信公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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