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說“籬牢犬不入”時,潘金蓮爲何臉紅?長大後才懂他話裏有話
兒時讀《水滸傳》這部名著時,其實是帶着一股“怨氣”去讀的,就因爲那句“少不讀水滸”,當時初讀此書時,只覺得“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說“少不讀水滸”這話的人多少有些倚老賣老了。
其實不然,那時候的我們品讀《水滸傳》,多半隻能看到書中好漢之間的兄弟情義,或者是綠林高手之間的快意恩仇,而忽略了書中的一些細節。
比如武松在陽穀縣與潘金蓮、武大郎同住時發生的這段故事就十分耐人尋味,尤其是武松與潘金蓮之間的對話,初讀沒什麼特殊之處,如今再讀,卻能看出另一番意味。
一、無奈的武二爺
武松初遇潘金蓮的時候,其實就大致已經看出這女子是個什麼貨色了,畢竟書中是這麼寫的。
(潘金蓮、武松劇照)
“武松看那婦人時,但見:眉似初春柳葉,常含着雨恨雲愁;臉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風情月意。纖腰嫋娜,拘束的燕懶鶯慵;檀口輕盈,勾引得蜂狂蝶亂。玉貌妖嬈花解語,芳容窈窕玉生香。當下那婦人叫武大請武松上樓,主客席裏坐地。三個人同歸到樓上坐了。那婦人看着武大道:‘我陪侍着叔叔坐地,你去安排些酒食來管待叔叔。’”
當然,武松倒也沒有下定論,起初他只以爲潘金蓮這是身爲大嫂,表現出對叔叔的照顧,那也沒什麼。
只是後來當潘金蓮主動邀請武松來家裏住,並且在武大郎外出賣燒餅時與他飲酒,那氣氛就有些不對勁了。
一開始他們叔嫂還只是正常飲酒,但隨着幾杯酒下肚,潘金蓮便有些藉着酒勁要撩撥武松的意思了,武松是何等樣人,他自然能察覺到嫂嫂心懷不軌。
終於,在潘金蓮讓他喝下自己喝剩的半杯殘酒時,武松徹底繃不住了。
(武松、潘金蓮劇照)
書中只道:“武松劈手奪來,潑在地下,說道:‘嫂嫂休要恁地不識羞恥!’把手只一推,爭些兒把那婦人推一跤。武松睜起眼來道:‘武二是個頂天立地噙齒帶發男子漢,不是那等敗壞風俗沒人倫的豬狗!嫂嫂休要這般不識廉恥,爲此等的勾當。倘有些風吹草動,武二眼裏認的是嫂嫂,拳頭卻不認的是嫂嫂。再來休要恁地!’”
自那之後,武松與潘金蓮算是鬧掰了,潘金蓮也沒再如從前那般撩撥武松。
她反倒向武大郎惡人先告狀起來。
二、裝糊塗的武大郎
賣餅歸來的武大郎不知家中發生何事,只聽到潘金蓮在哭,一番詢問之下,潘金蓮才污衊是武松藉着酒勁撩她。
而此時武大郎倒也沒聽信潘金蓮的一面之詞,他只道:“我的兄弟不是這等人,從來老實。休要高做聲,喫鄰舍家笑話。”
武大郎爲何會如此確信潘金蓮是在撒謊?
其實武大郎與潘金蓮剛剛登場時,書中就借旁白交代了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
說是:“那清河縣裏有一個大戶人家,有個使女,小名喚做潘金蓮,年方二十餘歲,頗有些顏色。因爲那個大戶要纏他,這女使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從。那個大戶以此恨記於心,卻倒賠些房奩,不要武大一文錢,白白地嫁與他。自從武大娶得那婦人之後,清河縣裏有幾個奸詐的浮浪子弟們,卻來他家裏薅惱。原來這婦人見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會風流,這婆娘倒諸般好,爲頭的愛偷漢子……因此武大在清河縣住不牢,搬來這陽穀縣紫石街賃房居住,每日仍舊挑賣炊餅。”
(武大郎、潘金蓮劇照)
說白了,潘金蓮是個什麼貨色,其實武大郎心中有數,只是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計較,騷擾潘金蓮的人多了,他就搬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其實讀到這裏,武大郎後來會落得被潘金蓮毒殺的結局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了,他早就該休了這毒婦。
當然,他不休妻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爲他這三寸丁谷樹皮若不是有人送他這麼一個女子,別說娶個美人當妻子了,怕是娶老婆都成問題,他如何會願意放手?
不過後來武松與潘金蓮的那番對話,也算是再次提醒武大郎了。
三、心裏有鬼的潘金蓮
武松要去出差,臨別前不放心哥哥,於是他們一家人又一起喫了一頓飯,喝了些酒,武松雖然不願把話挑明,卻也有心藉此機會暗示哥哥。
(潘金蓮、武大郎劇照)
他是這麼說的:“嫂嫂是個精細的人,不必用武松多說。我哥哥爲人質樸,全靠嫂嫂做主看覷他。常言道:表壯不如裏壯。嫂嫂把得家定,我哥哥煩惱做甚麼?豈不聞古人言:籬牢犬不入。”
卻沒想到這句“籬牢犬不入”是讓潘金蓮頓時火冒三丈。
書中只道:“那婦人聽了這話,被武松說了這一篇,一點紅從耳朵邊起,紫脹了麪皮,指着武大便罵道:‘你這個腌臢混沌,有甚麼言語在外人處,說來欺負老孃!我是一個不帶頭巾男子漢,叮叮噹噹響的婆娘,拳頭上立得人,胳膊上走的馬,人面上行的人!不是那等搠不出的鱉老婆!自從嫁了武大,真個螻蟻也不敢入屋裏來,有甚麼籬笆不牢,犬兒鑽得入來?你胡言亂語,一句句都要下落,丟下磚頭瓦兒,一個也要着地。’”
這是爲何?潘金蓮何至於因爲這句話而面紅耳赤,怒罵武松?
當時不理解,武松沒當着武大郎的面揭穿她,就已經算是給她面子了,她只需笑一笑,這事就算過去了,她爲何要爆發?
(潘金蓮劇照)
如今再讀,才懂其中深意,那所謂的“籬笆”,指的無疑是潘金蓮本人,意思是讓她別再招蜂引蝶,更多的話,筆者也沒必要挑明瞭。
而潘金蓮之所以如此憤怒,恰恰說明她心裏有鬼,人只有被戳到痛處之時纔會表現得格外激動,她的表現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只是說來可氣,武松幾乎都是明示了,武大郎卻仍不願放手,彷彿是癩蛤蟆喫定這塊天鵝肉一般,哪料這肉上有毒,最終害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