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個詩人就少一個夜晚》:辨認一片可供棲居的精神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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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一個詩人就少一個夜晚——百年新詩的新思與新聲》是詩人、評論家木葉近年來創作的詩歌評論合集,收錄其對百年新詩脈絡中重要詩人與詩學命題的批評文字。他以“詩人篇”與“詩思篇”編織起結構的經緯,目光穿梭於百年新詩的宏大星圖之間,既凝視馮至、穆旦、海子、西川、鄭敏等一個個閃亮的詩學星座,也叩問“未來詩學”“AI與詩歌”等流動而迫切的當代詩學命題,試圖辨認一片可供棲居的精神夜空。

每一個詩人,都是一個不可替代的夜晚;每一次閱讀,都是與那獨一無二的夜晚的重逢。木葉的語言凝練而富有張力,思想如暗夜中的星火,既照亮來路,也引向未知——在技術狂奔、意義彌散的時代,爲我們找回凝望夜晚的勇氣。

《少一個詩人就少一個夜晚——百年新詩的新思與新聲》,木 葉 著,浙江文藝出版社·可以文化出版

>>內文選讀:

好的批評是第十位繆斯

2017年,我加入了《上海文化》,主編吳亮老師讓我2018年每期寫一篇專欄“本刊觀察”,我連寫了五篇,也正是自那時起有意識地想寫一本關於百年漢語詩歌的書。後來在其他期刊也陸續有寫,其間興趣也曾停頓或轉移。李宏偉兄和胡騰兄不斷給以關注和督促。如今,終於經胡遠行兄和曹元勇老師以及責編王希銘之手成爲《少一個詩人就少一個夜晚——百年新詩的新思與新聲》。

隱隱地希望這本詩歌評論集能夠豐富並具有張力,於是想到分爲詩人篇和詩思篇兩大部分,然後配以序詩和後記。詩人篇是詩人論,都是長文,最長的文章有兩萬餘字;專門論述的詩人包括馮至、穆旦、多多、翟永明、西川、臧棣等十餘位;收尾處的《詩人的時光碎片》略微特殊,是羣像,寫了對一些逝去詩人的印象,不求全,也不想把每個詩人寫得多麼全面,重在寫他或她最觸動我的部分。

詩思篇的文字短一些,均寫於這兩三年,尤其是寫了大量札記,這與近年讀《詩品》《管錐編》《加繆手記》《人的疆域》等有關。這樣的筆記、札記、評點式文字處理得好的話,靈活變幻深入跳脫,會生出迷離的意與境。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每滴雨都要升上天空,每滴雨都只能自己落下。”詩思篇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是,做了一個關於新詩的綜合性問卷,話題不少,各抒己見。

有幾個詩人,我原本很想做專論可惜未能找到獨特的角度,索性不勉強寫;有的詩人已經在別處做過專論,這次便未再寫;有幾篇詩人論已經寫好但和朋友編輯商量似乎未必很適合本書。所專門論述的詩人出生於二十世紀初到六十年代。在問卷部分,適當擴展了詩人年齡,包含了生於七十年代直到新世紀零零年代的年輕詩人,並引入了幾位外國或旅居海外的詩人和學者。不過,限於篇幅、時間、意願或認識熟悉與否等因素,有幾位重要詩人未參與回答問卷。終究,不可能整全或窮盡,只能是此刻的視野和思慮。人生充滿了破綻,我也無意麪面俱到。

有意味的是,在思忖評論哪些詩人或約請誰回答問卷時,發現可以列一個比較長的名單。這種選擇的“煩惱”是頗有些令人振奮的。

那些被錯過的重量級詩人,那些更年輕的詩人,或留待來日,或留待更適合的作者。

其實多位重要的詩人,縱使未專門論及,在問卷中基本都爲同行所提及,以不在場的方式在場未嘗不是另一種美好。

寫書的過程也是發現的過程,發現自己的不足,發現世界的龐然與頑固,發現詩人和詩歌的實績、問題以及可能。我一邊研習,一邊書寫,困惑與失落的同時也有驚喜。歐陽江河說,“有人在地書中,打開一本天書”;陳先發說,“萬物已如此完美,這正是我的困境”;沈葦說,“世界是我甦醒的身體的一部分”;龐培說,“這黑暗的大地是一個節日”;楊鍵說,“寫作是我的第二次恥辱,/第一次我是人”;陸憶敏說、陳黎說、張曙光說、王家新說、黃燦然說、呂德安說、王寅說、餘怒說、餘笑忠說、張執浩說、李元勝說、森子說、任白說、毛子說、西渡說、桑克說、劉立杆說、朱朱說、海男說……柏樺說,夏天還很遠……

書名“少一個詩人就少一個夜晚”出自我的一首小詩。原想引錄作爲本書的題獻,後來一個梅雨之夜忽然一口氣寫下了那首“序詩”,關於人生和人性,詩歌和詩論。“我怎麼創造故事,故事怎麼創造我”,沈從文的這句話值得再說一遍,很多故事和詩歌構成一個詞,看得見的詞又和看不見的努力構成奇蹟。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我還喜歡伏爾泰的話:“健康的批評是第十位繆斯。”在這裏,人格、神格、物格是悄悄統一的。我和詩人詩論家朋友一樣備感今時今日的繆斯,面目模糊,在無力無奈中舉着一個句子、一個時刻。但是,確乎存在這麼一位繆斯她意味着無盡的語言和愛,不是名利之徒也不是沉默者,不是頌歌派也不是“酷評派”。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畢肖普喜愛的詩歌品質是“準確,天然和神祕”。某種意義上,評論一篇詩論比評論一首詩或一個詩人還要難。不過,我想或許,這三者也是詩論、文學批評的可貴品質(好的詩歌本身就是對世界的評論,以及豐富)。準確,天然,神祕,一個比一個難,一個比一個豐沛誘人。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漢語新詩在世界中生成、生長了一百餘年,依舊是新的,不斷召喚着“新的抒情”,新的敘事,新的戲劇,新的獨白,以及新的集大成的“綜合創造”。我們從一個傳統走來,又處於一個新傳統之中,承繼其中,輾轉其中,創造其中。(本文系《少一個詩人就少一個夜晚——百年新詩的新思與新聲》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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