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時評 | “陪伴經濟”的長紅需要監管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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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診師當起獨居老人的“臨時子女”、線上陪聊舒緩都市白領的焦慮……如今,形態豐富的“陪伴經濟”已悄然融入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這一消費新業態不僅回應了現代社會中人們的孤獨感,以市場邏輯填補了日常需求的缺口,也通過高效匹配資源催生了大量靈活就業機會。據機構預測,今年底我國“陪伴經濟”市場規模將突破500億元。

“陪伴經濟”的興起並非偶然,而是社會結構變遷、消費觀念升級與數字經濟發展共同作用的結果。人口老齡化催生了龐大的“空巢老人”羣體,離鄉打拼的獨居青年也日益增多,大量陪伴需求自然顯現。與此同時,在物質需求基本得到滿足後,人們更加註重精神滿足,“爲情緒買單”成爲一種消費風尚。對不善社交的人而言,付費陪伴是一種“務實”的選擇,能幫助他們規避“人情債”的隱性負擔。

然而,快速發展的“陪伴經濟”也面臨“成長的煩惱”。有用戶反映,購買陪伴服務如同“開盲盒”,存在服務質量不穩定的風險,多數訂單僅靠口頭約定,“貨不對板”時往往投訴無門。行業本身也存在多重亂象:陪伴服務與專業心理諮詢、情感諮詢的邊界模糊,存在隱私泄露、誘導消費等隱患;“陪聊”“陪遊”等服務時常遊走於“灰色地帶”,面臨行業規範和服務倫理的挑戰。

種種問題背後,是情感價值被商品化的普遍困境。“陪伴經濟”具有特殊的商品屬性——消費者購買的不僅是“陪伴”行爲本身,更是其中承載的情感互動與心理慰藉。然而,情感價值的判斷極具主觀性,不像實物商品那樣有清晰的質量標準,傳統的市場監管也無法覆蓋。“陪伴經濟”要真正成長爲“溫暖人心”的產業,仍然任重道遠。

有報告顯示,到2030年我國獨居人口預計將達1.5億至2億人,其中20至39歲的獨居青年可能增至4000萬至7000萬人。“陪伴經濟”的市場潛力可見一斑。龐大的需求呼喚行業的健康發展,亟待監管與治理創新護航這一消費新業態走向“長紅”。例如,可明確平臺審覈責任,建立服務提供者的准入門檻與審查機制;又如,可聚焦有巨大需求的細分領域,推動陪診等服務的專業化發展,上海已出臺的《陪診服務規範》正是有益探索。

要保持清醒的是,陪伴服務固然可以成爲社會支持網絡的有益補充,但明碼標價的“情感關懷”隱含着一個悖論:人們越是習慣於購買陪伴服務,越可能削弱在生活中經營深度關係的意願與能力。陪診師的細緻照料無法替代子女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對“陪聊”“陪玩”等情感消費的過度依賴,也可能加劇年輕人渴望親密關係卻又寧缺毋濫、忌憚情感羈絆的矛盾心態。

在高度原子化的現代社會,我們不僅需要緩解孤獨的“止痛劑”,更需要促進社會聯結的“催化劑”。在這個意義上,人類學家所倡導的“重建附近”概念頗具啓發性。因此,在規範新業態發展的同時,如何重建溫暖、自發、富有生命力的“附近”,如社區鄰里互助、興趣社羣培育等,同樣是“陪伴經濟”所折射的深層社會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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