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古典文獻學的她,把畢業論文寫成了小說

來源: 更新:

近日,青年作家崔欣攜第一本小說《蟫》與評論家張新穎、張定浩做客上海圖書館淮海路館,與讀者分享她是如何從畢業論文獲得靈感完成這部小說的寫作的。

蟫(yín),喫書的蛀蟲。每當預感生命將息,蟫族就會將此生所有記憶,植入最後一批卵中,於是祖輩累積的見識,都會在幼蟫身上得以延續。那些被人類遺忘的歷史,蟫族全都記得。作家崔欣的新書《蟫》便從書蟲的視角,喚醒了一座藏書樓,一羣藏書人以及一段段歷史記憶。

碩士三年,崔欣學的是古典文獻學,畢業論文做的是《〈慈雲樓藏書志〉考》。專業和研究對象都很冷門。以至於畢業後,她極少和別人提起自己的專業,因爲很難用一兩句話解釋清楚。“於是就當那三年走了一段彎路,乾脆從記憶中抹去。”接着她又表示:三年的訓練形成的閱讀本能,並不那麼容易抹去。時間愈久,愈意識到這段經歷於她的重要性。20年後,那本論文最終成了《蟫》這部小說的起源。正如評論家張定浩所說的:“寫小說跟別的職業不一樣,它隨時可以開始。崔欣說的關於古典文獻學的事,看起來無聊又浪費時間,但是成爲小說家之後,所有過往的經歷都成爲寶貴的財富,成爲不可替代的新經驗。”

評論家張新穎在讀完這本書後表示:“我讀中國當代小說,不敢說太多,敢說不算太少,未曾見過寫藏書故事的。”“從根本上說,藏書是文明的事業,是保存和延續文明記憶的事業,而書寫——當然也包括小說書寫——本身不就是文明的活動嗎?何以小說這種活動對藏書這種事,就那麼無視無感呢?說白了就是,太不容易了。沒有這專門的功夫,還真無從虛構慈雲樓的故事。”從這個層面上,他認爲崔欣用專業視角以文學的方式將上海民間發生的文明力量——藏書傳統寫了出來。

《蟫》是一個介乎虛實之間的文本,藏書家、幫忙修訂藏書志的人、早夭的女兒乃至實名出現的大文豪,包括小說中徵引的一切文獻,當然都切實存在於歷史;但蟫魚們的傳說,人與人的私心私情,又是虛構的。這種虛構與非虛構結合的寫作方式在小說中形成了一種有趣互文。此外,選擇蟫這樣的動物作爲視角切入,讓故事變得特別。

崔欣回應時說道:“現代人進入古代的語境蠻難的,因爲學不像,所以怎麼樣能夠進入這樣一個題材呢?在寫《蟫》之前,我其實寫過一系列短的練筆,是一組動物故事,當時是想寫童話的。後來,有一天突然想到,可以用動物的視角來處理題材,因爲動物在小說中都可以當作人來寫。”動物視角給了她虛構的空間,因爲小說家可以“胡編亂造”。

她說:“我讀高中的時候,看過很多衛斯理的小說,他讓人變成一個海螺,生命形態可以隨意轉化,我可能受了這樣的影響,我覺得人和動物可以隨便轉化,只要邏輯上說得通就可以。且蟫在小說裏面是旁觀視角,就像平時去飯局,我是喜歡聽各種八卦的人,蟫也是一個喜歡聽各種八卦的動物,這很符合我的趣味。”

而慈雲樓作爲很重要的小說載體,在崔欣看來,當初選擇慈雲樓也是因爲她生在上海,對上海比較有感情,乾脆就從上海的藏書家、藏書樓入手。不過慈雲樓材料不太多,可能是因爲中小藏書家不太受重視。張新穎認爲其實中小藏書家纔是藏書的主體,藏書的頂尖是少的那部分,如果沒有主體的話,頂尖是頂不上去的。所以,普通人和書的關係就變得特別重要。張定浩作了一個比喻:“慈雲樓並不是最好的藏書樓,但正是像慈雲樓這樣的二三流藏書樓構成了文明的基礎,就像寫作你不能向最好的作家學習,因爲最好的作家會把你壓垮掉,動輒卡夫卡的話,你會被他們磋磨掉,激發作家寫作的常常是二三流的作家。”

“這些圍繞古籍的工作,美妙而深邃,所缺的不過是表達。用一種親和的方式寫遙遠的事,讓更多人看見,也讓這專業不那麼寂寞。”崔欣如此說道。

相關推薦
請使用下列任何一種瀏覽器瀏覽以達至最佳的用戶體驗:Google Chrome、Mozilla Firefox、Microsoft Edge 或 Safari。為避免使用網頁時發生問題,請確保你的網頁瀏覽器已更新至最新版本。
Scroll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