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波對話謝秉政:中國企業家的“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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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是血統,知識是時尚,文化則是另類的性感。”


文 / 巴九靈


吳老師和一位企業家有一個“每年之約”,他便是比音勒芬的創始人謝秉政。


2023年,比音勒芬20週年慶典,謝秉政宣佈了新戰略和“十年十倍增長”的目標。吳老師當場算了下:年均增長率要達到28.95%。他對謝秉政說,奮鬥十年添個零,以後每年來一趟比音勒芬,盯着你完成這個目標。


2024吳曉波年終秀


番禺區,車窗外,商務車帶着“約定”一路駛來,比音勒芬的新總部大樓從建設到運營已有四年多,大廳的集團logo亦從Biemlfdlkk改爲Biemlofen,據說幾年後又要搬入集研發、時尚發佈、直播等爲一體的超級基地,建築面積近150畝。


2003年成立以來,比音勒芬一直在“跑馬拉松”——它從高爾夫服飾起步,憑藉獨特設計和紮實面料,獲得了政商羣體的認可,成爲中國高爾夫球服飾第一股。近年比音勒芬收購了CERRUTI 1881和KENT&CURWEN,向高端戶外和輕奢時尚轉型,不知不覺中按下了加速鍵。


當謝秉政和吳老師同框時,和一年多前比,他明顯又瘦了一圈。對話前,他抱歉說要先開一場股東會。過去幾年,謝秉政幾乎操持着公司所有事務——設計、新品、營銷、品控……他每月都要開一次例會,把客戶退回的衣服一件件擺出來,叫齊高管,逐一排查問題。


吳老師對話謝秉政


今年,謝秉政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比音勒芬變成了“城市合夥人”,在廣州市地標海心橋上舉辦了一場千人時尚秀“比音勒芬·廣州之夜”。秀場匯聚了各行業的名流,不乏國家級運動員、院士、企業家走T臺的場景。這場大秀後,業界評價的是“比音勒芬是中國高端服飾的長期堅守者”。


而“廣州之夜”的背後,更是謝秉政對高端時尚、高爾夫球運動和企業家精神的深刻理解。如果要用三個字來概括,那便是中國人的“精氣神”。


比音勒芬廣州之夜


重塑廣州時尚:找到一股“精氣神”


廣州財富最多的兩個“服裝老闆”,一位是赫基國際的徐宇,另一位就是比音勒芬的謝秉政。巧合的是,他們都是浙江溫州人。


謝秉政早年曾是“溫州十萬供銷大軍”中的一員,千禧年初,他從香港人手裏買下比音勒芬的商標,並將創業起點設在了廣州。在這羣活躍於改革開放“青春期”的人眼裏,廣州曾是內地時尚和潮流的代名詞。


廣州背靠香港文化,輕工業發達,很快成爲全球最大服裝批發聚集區。中大、十三行,連同深圳的南油,是內地開服裝店的小老闆、批發商必去拿貨的朝覲聖地。《千千闕歌》《海闊天空》等粵語歌的旋律迴響在各個繁忙的檔口和商場,甚至連“二次元”等時尚風潮,也誕生於此。


儘管今天廣州仍有187家專業批發市場、40萬家企業、3000多個知名品牌,但對於如今在時尚圈、潮流界更爲活躍的“Z世代”而言,香港文化影響力逐漸式微,時尚風向已轉到了長三角——杭州的直播電商以小時爲計迭代女裝潮流,新文化橋頭堡上海充滿着國際範兒,從韓國人來City Walk到萬聖節Cosplay,彙集了火到天涯海角的熱梗。而在新一代消費者的時尚話語體系中,廣州只剩下一句“有豐富的傳統地域文化”,似乎與高端時尚無關。


廣州服裝進貨商絡繹不絕


和吳老師談及此話題時,謝秉政頗有感受,亦道出了辦秀初心:


“這些年,廣州時尚沒有發出太多聲音。這一次城市合夥人,可以讓品牌更多地參與到城市建設中,我想通過‘政企學’三位一體的創新模式,讓大家看到廣州這座城市依然時尚,讓廣州走向中國時尚,再走向國際時尚。”


廣州如何重新定義高端時尚?如何走出差異化的時尚範式?這是一個困擾廣州服裝業和一衆廣州本土服裝企業的問題。但這次與城市文化、跨界名流結合的T臺走秀,幾乎得到了廣州所有本地媒體和服裝企業的響應——它給出了議題,也給出了答案。


時尚行業有一個規律:無論是高端品牌還是奢侈品品牌,往往誕生於社會鉅變時期。這和社會思潮、生活方式的改變有關。路易·威登誕生於工業革命和遠途旅行興起的年代,香奈兒因歐洲女權主義思潮而聲名鵲起。品牌形成了品牌精神,經歷每個不同階段的迭代與維護,最終成爲經久不衰的時尚。


而比音勒芬就試圖找到一種品牌精神,一種脫胎於時代的精神,它和廣州這座城市的底色有關,也和各業名流對新的中國審美主權有關,去形成某種意義的共鳴。


長期以來,中國的政企學新貴有一種身份迷茫:我該穿什麼才能代表自己的身份,是一個代表西方文化的圖騰,還是更根植於本土的東西?


在謝秉政看來,中國政商界的新貴、名流和知識分子,靠的是時代機遇和個人奮鬥創造瞭如今的社會地位,所以中國式的高端時尚應該穿出中國人的“精氣神”,而非一味順應歐洲貴族的老錢風,所謂的高端和奢侈,並不一定是資產性或繼承性質的。在中國,奮鬥纔是血統的繼承,知識是時尚,文化則是另類的性感。


謝秉政


“有個細節我印象特別深,何鏡堂院士,海心橋的設計者,今年87歲了,他在T臺上走起路來,精神抖擻。這也代表了時尚精神和品牌精神。”吳老師表示了贊同。


如果說前三十年的廣州新文化更多來自香港,那麼新世紀廣州則試圖創造屬於自己的時尚話語:一股“精氣神”,背後是時代交接期的、來自各行各業的自信。


高爾夫球服背後:專注與精氣神


將“精氣神”融入到產品和品牌調性中,高爾夫球服是最好載體。


廣東省是中國高爾夫運動的發源地。1984年,由港商霍英東出資,新中國內地首個專業高爾夫球場就落成於廣東中山。廣州隨後跟進,建造了當時全國最多的高爾夫球場。這些球場,見證了高爾夫運動在中國的從0到1,也成爲改革開放大灣區敢於“引進來”的開拓精神的象徵。


2018年,廣東深圳舉辦的高爾夫比賽


在這塊創新和文化融合的土壤中,謝秉政決定扎進高爾夫球服飾賽道。這源於他的“自行車理論”。當時男裝的高端品牌在西裝領域,“都在做西裝,與其大家擠公交車,不如自己騎自行車”。但更契合他理念的,還是高爾夫球代表了一種專業和專注的力量。


事實上,做好一件高爾夫球服,如同縝密精細的電商運營。每一次的揮杆、擊打,都講究精準,服裝得和身體貼合,適合發力扭轉,確保“型隨身動”,同時還要抗紫外線、排汗散熱、久洗不變。所以,高爾夫球服飾十分考驗專業和設計,要做精做透。


做品牌代理和麪料供應出身的謝秉政,對渠道和產品的“根基”有着強烈的專注與執着。


比音勒芬起毛起球測試


兩年多前,他和吳老師的第一次談話時,把比音勒芬比喻成“兔子”——兔子蓄不了水,只能邊走路,邊喫草,邊賺錢,邊發展。這一次,他對吳老師闡釋了新的“地基理論”:“根基要打得厚,目標可以定100層,實際上只建50層,但由於地基是按100層的標準打的,後面加樓層會很快。但你的目標只有30層的話,地基是30層的標準,後面想加上去就承受不了。眼界和格局決定了一切。”


所以當這股專業專注的力量融入到比音勒芬的產品中時,便獲得了“官方認證”和“專業認證”:2016年起,比音勒芬成爲國家高爾夫球隊合作伙伴。自2020年至今,比音勒芬累計研發投入超5億元,研發費用佔比保持在3%以上,甚至超過一些科技企業。比音勒芬的常青款小領T,能讓亞洲人的脖頸顯得修長、挺拔,同時展現剋制和沉穩,這是因爲領口有多項專利技術。


巴黎奧運會,中國國家高爾夫球隊比賽服


吳老師評價道:“20多年來,比音勒芬一直在堅持做三件事。第一是堅持高爾夫這個細分賽道;第二是研究功能性技術,如何防曬,運動如何不變形等;第三就是審美。”


高爾夫球運動對於謝秉政的另一大吸引點是,它不再是一門傳統觀念中的貴族的奢侈運動,而是代表自我超越精神的人生態度。如謝秉政所說:“高爾夫球不是一門對抗性運動,是自己和自己比,只能不斷地挑戰自己。”對於“一輩子只做一件事”的謝秉政而言,做企業就要用極致的精神態度來“死磕”自己。


“人就是在極限狀態下完成一次挑戰,來到了另外一個境界,然後發現了另外一種挑戰和另外一種可能性。”吳老師也認同了挑戰的意義。


吳老師提問謝秉政


事實上,比音勒芬早已成爲“生活高爾夫”的定義者和倡導者。如今的高爾夫球服飾跳脫出專業概念,其設計風格滲入不同的生活場景,凝練爲一種生活態度的表達——無論身處職場還是社交,都能通過得體的着裝保持從容精進的狀態,在舒適穿着的同時,找到精神層面的共鳴。


中國企業的“精氣神”


在當今的宏觀環境下,各行各業都在尋找“精氣神”。


吳老師曾探討過它:那是一種即便當了將軍也會衝進戰壕拼刺刀的勇氣,是一種即便坐着綠皮火車、睡行軍牀也打不死的毅力,是一種經歷底層磨難後奮力一搏的不屈,也是一種即便功成名就也依然有推翻重來的決心。


吳老師說:“只要一座城市的企業的精氣神還在,這座城市就還有未來。”他在中國東莞的陶瓷行業看到了這股力量,在深圳南山的科創園區,在杭州濱江的直播間,同樣在謝秉政身上乃至廣州服裝業看到了精氣神。


自宣佈十年翻十倍的戰略,謝秉政愈加忙碌,因爲“一旦放棄放鬆就完蛋了”。就比音勒芬的基本盤而言,韓國的Aamzingcre、美國的CALYN GOLF、日本的MARK&LONA等國外高爾夫球服飾品牌扎堆搶灘中國市場,新的卡位戰已然打響。


“一切都是事在人爲。”謝秉政重複着這句話。雖然他人瘦了不少,但在自家產品的襯托下,身形依舊挺拔,髮型時尚,眼裏炯炯有神,言辭擲地有聲,仍是那個爲理想主義揮杆的人。


謝秉政參加央視採訪活動


顯然,如今是謝秉政的第二次創業,難度要比2003年時更大。在業內人士看來,比音勒芬本可做出一個“小而美”的專業品牌。但謝秉政卻選擇前往高端心智戰場和集團軍作戰——這被吳老師稱爲“驚險一躍”。他的解釋是,單一品牌有自己的打法,但很難穿越週期,集團軍作戰可以利用整體資源,彌補單一品牌的一些缺點。


“做企業是逆水行舟,守是守不住的。以前企業可以退幾年,現在退下來就淘汰了。某個階段有某個階段的問題,企業要不斷突破某個階段才能走出來。”


這或許就是吳老師所說的企業家的“精氣神”。


吳老師買的第一件奢侈品襯衫是意大利的阿瑪尼,他說穿上很有“精氣神”。但這件襯衫對身材要求是“不能有肚子”,於是他只能極其自律,年復一年地健身。這就是品牌的精神,有自己獨特的價值主張,就能吸引認同它的人。


創始人的精神同樣可以成爲一種品牌精神。縱觀西方奢侈品品牌,幾乎都以創始人的名字命名,繼承創始人的理念。在吳老師看來,“精氣神”就是謝秉政和比音勒芬的內生力量:


“品牌也要有精氣神。現在仍是個奮鬥的時代,當大家穿着你的衣服,穿着‘奮鬥十年添個零’的品牌,就會變成共同的目標,他會祝福你,會尊重你,會喜歡你。”


本篇作者 | 初見泉 | 責任編輯 | 何夢飛

主編 | 何夢飛 | 圖源 | 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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