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兩岸炮聲震天，國府希望以“長江天塹”阻止解放軍南下，企圖依託堅固防線“劃江而治”，但這一美夢破碎在了炮聲中。

這座被蔣總裁稱爲“東段鎖鑰”的要塞，本該成爲長江防線最堅固的一環，但實際上原本應該抵抗的7000名守軍在一夜之間集體倒向瞭解放軍。

當時的要塞司令戴戎光，直到被俘後才痛心地說出那句讓人唏噓的感嘆：“我以爲我能指揮七千人，原來壓根沒人聽我的！”

唐秉琳（左）

江陰，自古被稱爲“江防之咽喉”。

長江在這裏急劇收窄，江面最窄處僅千餘米，它東聯上海、杭州，西接鎮江、南京，若能控制江陰，就能掌握長江下游的主動權，失去它，則意味着整條防線門戶洞開。

國府要固守江陰

1948年底，蔣介石命江防司令部“工事加固、兵力集中”，將江陰定爲東線核心要塞，據當時統計，這裏駐有7000多名精銳官兵、100多門各型炮、密佈的堡壘與火力點。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支裝備德國150毫米重炮的特重炮團，射程長達10公里，可輕易封鎖江面航道，只要大炮在，解放軍要渡江便會付出重大傷亡。

這樣一個要塞必須有個絕對可靠且擅長軍事的人來坐鎮，老蔣對戴戎光寄予厚望，顧祝同更親自推薦這位黃埔六期老同鄉上任。

江陰要塞表面風平浪靜，暗中卻波濤洶湧。

早在1947年，中共地下黨就已判斷江防東段是未來戰略突破口，開始祕密布點，爲此派出了唐秉琳潛伏進了要塞裏。

唐秉琳出身黃埔十期，抗戰中屢立戰功，但鮮爲人知的是，他早年在前線接觸共產黨抗日力量後，接受了其理念，後來被吸收入黨，並被黨組織派往江陰潛伏。

他在要塞內以“強化防務”爲名，逐步掌握核心兵權，並暗中發展黨員，他自己任總檯長，掌控火力中樞，吳廣文任守備總隊長，王德蓉任遊動炮團團長，這兩人也是地下黨員。

這三支力量，加起來恰好涵蓋了全要塞的主戰力，當戴戎光走馬上任時，唐秉琳已經將該辦的都辦好了。

唐秉琳組織江陰起義

唐秉琳動作極其隱蔽，他從不直接示意“起義”“反蔣”，而是以“防務優化”“排查特務”爲由進行人事任命，他手段圓滑，又有戰功背景，戴戎光不僅沒有生疑，反而對他倍加信任。

1949年4月，解放軍主力齊備北岸，渡江戰役迫在眉睫，國民黨方面制定了“死守長江”的策略，命令各地要塞“寧死不退”，就在19日夜晚，蔣介石的密電傳到江陰：“解放軍渡江時各部必須開火阻擊！”

唐秉琳此時已經與北岸的三野十兵團建立了祕密聯絡，4月20日夜，他派出密使渡江通報“要塞可控，請即配合渡江。”

青年王徵明

葉飛司令員接報後，當即決定在江陰區段提前發起行動，並派軍代表王徵明前往，4月21日凌晨，江陰上空一片寂靜。

地下黨人員已布好防線，電話線路即將切斷，各炮臺、堡壘崗哨全部換崗，外界毫無察覺，此時，軍代表王徵明在前沿碉堡撥通了要塞指揮所，電話另一端，唐秉琳早已等候。

王徵明沉穩而決然：“我奉十兵團葉司令員命令，立即起義，調轉炮口，協同我軍渡江！”

幾分鐘後，命令傳遍要塞，炮兵部隊迅速調整方向，指揮室被控制，警衛換防，戴戎光剛被驚醒，伸手去拿電話，卻發現線路早斷；等他站起身，發現自己被持槍包圍。

王徵明老人

不久，吳廣文的守備總隊、王德蓉的炮團全面響應，全線起義，沒有激戰，沒有流血，凌晨三點，江陰要塞正式宣佈起義，打出“和平解放”的旗幟。

要塞起義的消息傳到北岸時，葉司令員十分高興，當即組織部隊全面渡江。

原計劃在此地進行的火力強攻行動被取消，三野部隊直接渡江登陸，原本預計三天才能突破的江防東段，當天就渡過去了。

要塞中，全套百餘門重炮完好無損，彈藥倉庫裝滿整整十二列車的炮彈，後來這些裝備隨後被運往蘇南、上海前線，在解放杭州、上海的攻堅中發揮關鍵作用。

更重要的是，江陰的起義使整個東線防線心理崩潰，靖江、常熟、無錫等守軍接連放棄陣地，不戰而退，江陰使百萬雄師過江如履平地。

險象環生

這場“兵不血刃”的勝利，看似輕巧，其實充滿險象。

早在1949年初，國民黨特務機構就多次察覺“異常信號”，炮兵部隊紀律過鬆，而且士兵談話中頻現“反獨裁”言論，特工隨即展開密查。

唐秉琳一邊指示地下黨員銷燬名單，一邊找到戴戎光，煽動說“特務妄想限制司令權力”，戴戎光果然怒了，直接以“干擾軍事”爲由趕跑調查組，危機因此化解。

起義後，戴戎光被俘，他起初仍舊憤憤不平：“我手下哪來的共產黨？我七千人，難道都成了叛徒？”

但當他得知三大主力的首腦早是地下黨員，通信、炮兵、守備等關鍵環節完全失控時，只剩無言。

在隨後的學習與談話中，他慢慢想通了，“爲什麼他們會起義？因爲我們失了民心。”

他反思自己的軍隊：“上層腐敗、剋扣軍餉，士兵凍餓，軍官彼此傾軋，要他們賣命，是不可能的。”

戴戎光

1956年，戴戎光因認罪悔過、家族背景清白，被政府特赦，晚年在回憶錄中寫下這句話：“我輸掉的，不是戰鬥，而是一個已經輸掉人心的時代。”

要塞起義的意義

歷史回看，這場起義的意義遠超一城一地。

從軍事角度講，它爲解放軍東線渡江提供了關鍵支點，江陰的防線崩潰，讓解放軍能從無防區直接南進，大大減少了前線傷亡。

要塞起義展示了“內部瓦解、民心向背”的威力，正如三野戰報所言：“敵之銅牆鐵壁，不破於炮火，破於衆心。”

這場起義也充分體現了中共地下工作之成熟與縝密，從唐秉琳對人物性格的把控，到行動計劃的時機設計，都堪稱典範。

它讓世界看到，中國人民解放的勝利，不只是“戰勝”，更是“心勝”。

江陰起義告訴我們，歷史並不只是被大炮書寫的，它同樣是被人心決定的。

國民黨那時期擁有重炮、堡壘、防線，卻沒有信任、正義與民意，軍官彼此防備，士兵怨聲載道，對比之下，地下黨人無權無勢，卻有理想、有信念、有紀律。

正因如此，戰爭的結局其實早在戰場之外註定了。

要塞起義讓人們再次感受到：真正的力量，不在於火炮，而在於人心的選擇。

起義是1949年大勢中的一個縮影，從北向南，從長江到華東，從舊秩序的沉沒，到新國家的崛起。

那一夜的江面沒有硝煙，卻埋葬了一段舊政權，也宣告了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江陰起義不只是一次軍事行動，更是一個時代的節點，它讓我們看到，真正決定歷史走向的，並非鋼鐵，而是人心。

參考信源：

江陰：要塞起義，立下渡江第一功

2019-04-23 06:52·中國江蘇網

百歲紅色特工的江陰往事：親臨虎穴組織起義

2024-12-05 07:30·上觀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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