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誓言“寧願爛在監獄”的鐵腕領袖，如今成爲亞洲首位因反人類罪在國際刑事法院受審的前國家元首，一場關乎司法、人權與政治博弈的史詩級審判拉開序幕。

歷史第一

今年3月，菲前總統杜特爾特在返回馬尼拉時被警方拘留，隨後他被移送到荷蘭海牙，羈押在國際刑事法院拘留中心，這一幕創造了歷史——他成爲亞洲首位在國際刑事法院受審的前國家元首。

原本作爲前總統，海牙的手伸不到菲律賓來，也抓不到他，但當時的總統馬科斯卻動了手，派遣警察逮捕了杜特爾特，並將其移交給海牙。

杜特爾特被指控的罪名是危害人類罪，具體的指控內容大同小異，都是認爲他殺毒販殺得過頭了，罪不至死的毒販也殺，雖然菲律賓再也無人敢販毒，但此舉卻剝奪了毒販的生命權，法院認爲這是犯罪。

律師們聲稱，菲律賓已於2019年退出《羅馬規約》（國際刑事法院的成立條約），而法院對杜特爾特禁毒戰爭的調查是在2021年9月才獲得授權，那時菲已非成員國。

法院現在是逮捕了一個不歸他管的人，應當立即將罪犯移交給擁有管轄權的法院進行審判，當然，那就是菲律賓的法院，而那裏的法院肯定不會定杜特爾特的罪。

杜特爾特總統當年殺了多少毒販，保護了多少百姓？誰敢定他的罪誰就會被菲律賓人民的唾沫淹死。

然而，今年10月23日，三位法官一致認定，法院擁有管轄權。

判決書指出，法院在菲律賓通知退出前一個月，就已啓動對杜特爾特政府的初步審查，因此，退出不影響法院進行審判。

法官們強調，對第127條作狹隘解釋將“完全違背《羅馬規約》的目的和宗旨”，因爲它會讓國家通過退出條約來“逃避責任”。

這一裁決確立了重要的國際法先例，國家退出國際刑事法院並不能洗清其作爲成員國期間所犯罪行的責任。

杜特爾特已經被捕，人在海牙法院，那豈不是法官說什麼就是什麼嗎？即便找到了法條依據，法官無非就是當場修改就是了。

律師與法庭的交鋒

杜特爾特的健康問題已成爲影響案件進程的關鍵變量，他的辯護律師提交醫療報告，聲稱這位80歲的前總統存在“認知障礙”，甚至“認不出自己的孫子”。

醫療小組的報告預計於10月31日提交，這將直接影響審判能否繼續。

與此同時，法院於9月26日駁回了辯方關於臨時釋放杜特爾特的請求。法官們認爲，鑑於杜特爾特曾公開承諾如果再次當選達沃市長將“加倍進行法外殺戮”，以及他擁有可能協助其潛逃的“必要政治人脈”，繼續羈押是必要的。

杜特爾特怎麼可能被釋放呢，但律師卻必須做自己該做的。

如果法院真的將這位緝毒總統定罪，那麼將來還有誰敢堅定不移的禁毒？無非就是殺幾個毒販，罰他三天不準喝可樂不就好了嗎，怎麼鬧到要審判的地步了呢？

杜特爾特案遠非單純的司法案件，其背後是菲律賓複雜的政治家族博弈，杜特爾特家族與現任總統馬科斯家族曾是最親密的政治盟友，杜特爾特的女兒莎拉更是馬科斯政府的副總統。

然而，這一聯盟已然破裂，今年2月，馬科斯控制的衆議院用一些捕風捉影的事發起了對莎拉的彈劾，結果自然失敗了。

與此同時，杜特爾特宣佈將再次競選達沃市長，計劃領導家族參加中期選舉，併爲女兒2028年總統競選鋪路。

這種轉變被分析人士視爲馬科斯政府的政治算計——通過配合國際刑事法院，既能塑造“法治改革者”形象換取西方支持，又能瓦解杜特爾特家族的政治根基。

對於許多讀者來說，國際刑事法院可能是個陌生概念，它更是全球唯一一個專門起訴滅絕種族罪等罪行的常設國際法院。

與國家間的國際法院不同，國際刑事法院主要追究個人刑事責任。它的管轄權有一項重要原則——補充性原則，即只有當國家司法系統不願或無法真正開展調查和起訴時，國際刑事法院才能行使管轄權。

菲律賓於2011年批准《羅馬規約》，成爲成員國。2018年，杜特爾特政府宣佈退出國際刑事法院，但根據《羅馬規約》規定，退出需一年後才生效，且不影響退出前已處於法院考慮中的事項。

杜案的影響

對菲律賓國內而言，案件已引發社會分裂。支持者認爲杜特爾特的鐵腕掃毒帶來了社會治安改善；反對者則痛斥其禁毒戰爭導致數以千計的法外處決和人權侵害。

對國際法治而言，此案強化了國際刑事法院的權威，表明即使國家退出《羅馬規約》，也不能自動切斷法院對其過往行爲的管轄權。

對區域政治而言，案件創造了亞洲司法史上的先例。此前，國際刑事法院的被告主要來自非洲國家，杜特爾特作爲亞洲前國家元首受審，標誌着國際刑事法院在亞洲地區影響力的提升。

展望未來，杜特爾特案仍面臨多重挑戰。

法院必須在司法正義與人道考量間尋求平衡——既要確保對嚴重罪行的問責，又要顧及被告的健康狀況和基本尊嚴。

案件進程也取決於醫療評估結果，如果醫生認定杜特爾特確實存在嚴重認知障礙，不適合受審，法院可能不得不無限期推遲訴訟；反之，確認指控聽證會將如期舉行，案件將進入審判實質階段。

無論結果如何，此案已成爲國際法治的重要試金石，檢驗着國際社會追究在位領導人刑事責任的能力與決心。

杜特爾特案猶如一面多棱鏡，折射出司法與政治、國家主權與國際問責、司法正義與人道關懷之間的複雜關係。當一位前國家元首在國際法庭面對危害人類罪的指控，這本身就是國際法治的一大進步。

然而，案件也留下深層次思考：國際刑事法院的干預是否真能爲受害者帶來正義？抑或會成爲政治鬥爭的工具？當司法程序遇上政治博弈，當法律責任碰上健康危機，正義的路徑從未如此曲折而複雜。

此案最終如何落幕，不僅關乎杜特爾特個人的命運，更將影響未來國際社會對類似案件的應對方式，成爲國際法治進程中的一個標誌性案例。

參考信源：

ICC律師：即使不適合受審，杜特爾特仍將被拘

菲律賓世界日報2025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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