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史上閃耀的粵滬“雙子星” ,共話向未來
“想不到我們熟悉的林風眠、關良等海派藝術大家,竟然都是廣東人!”上海本地觀衆顧小姐感嘆道。“展覽很吸引人,我在這裏看到很多不同風格的中國繪畫藝術,覺得非常有意思!”來自意大利的音樂家埃利奧·奧里奧說。10月19日是“其命惟新——廣東美術百年大展”在上海美術館(中華藝術宮)面向公衆開放首日,館外一早排起難得一見近百米的長隊。展廳內則一整天都人頭攢動,更有各種膚色的外國友人,衆人競相在名家名作前駐足觀賞、拍照留影。
這個展覽在申城的盛況,固然與誠意分不開——它體量空前地佔據整整三個樓面展廳,面積超20000平方米,彙集超350位從近現代到當代的嶺南美術名家總計800餘件代表作品,系統梳理並全面呈現廣東美術百年間的革新曆程與輝煌成就,但或許更因粵滬兩地美術在精神脈絡上的緊密交融,這使得展覽在很多本地觀衆眼中頗爲親切。
精神相依的粵滬美術,堪稱閃耀的“雙子星”
“國內有底氣辦百年美術大展的省份,屈指可數。”10月19日上午舉辦的展覽學術研討會上,有人直言。而在不少與會專家學者看來,廣東與上海,恰恰是引領中國現當代文化藝術發展的兩個高地。它們都是近現代中國走向現代化、走向國際的引擎和碼頭。
爲何粵滬能成爲20世紀以來中國美術史上的“雙子星”?中國美術家協會策展委員會原副主任、藝術評論家皮道堅指出:“廣東和上海都有海洋文化的特性,都處在東西方文明交匯的前沿,共同締造了中國現當代美術的重要特性。”
粵滬兩地美術的血脈相連、精神相依,爲很多人提到。中國美術家協會理論與策展委員會主任尚輝10月19日下午於“嶺南文化名家大講堂”第二期開講時,悉數嶺南畫派與海派的深厚淵源。例如,廣州、上海均很早成立了現代美術社團;林風眠從上海出發開啓藝術求學之路,並在上海創作了其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批作品;魯迅在上海倡導的新興木刻運動對廣東產生深遠影響,李樺、黃新波、賴少其等爲人熟知的版畫家都來自廣東。上海市美術家協會顧問、美術史論家朱國榮認爲,相比“遠房親戚”,上海和廣東美術的關係更像是“雙胞胎”,“它們交叉發展,此起彼伏,實際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儘管存在諸多共通與關聯,粵滬美術各自的特質也爲業內敏銳關注到。知名文藝評論家毛時安觀察到,以嶺南畫派爲代表的廣東美術,呈現出一種京津畫派、海上畫派都沒有的特質——在近現代美術變革中,他們的第一身份是革命家,由此才帶來藝術的“革”。他認爲這樣的社會角色,是研究這些藝術家不應忽視的。例如, 高劍父是辛亥革命的元老,陳樹人曾舍家保護孫中山。廣東省美術家協會名譽主席、廣東省中國畫學會會長方土提到,海派注重雅俗共賞,貼近市民生活,嶺南畫派視覺衝擊力更強,更強調現實的關懷,“嶺南畫派的花鳥題材,包括猛獅,都很昂揚,飽含着一種革命性”。
盛大交流開啓思考,中國藝術如何以“新”面向未來
由“其命惟新”大展領銜的第二十四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粵港澳大灣區文化周”,在毛時安看來是粵滬兩地文化交流史上第一次“文化航母”級的盛大啓航、盛裝展示,是一場由高度詩意想象力推動的粵滬兩地藝術家雙向對話的熱烈的文化戀歌。而這次展覽在業內看來,其文化意義最是在於由交流帶來的啓發與思考,揭示中國藝術在世界語境中如何以“新”爲命,以“變”爲常,誠如其命惟新”之名。
“廣東美術百年大展在滬展出,上海藝術界會有壓力嗎?”當尚輝將這個犀利的問題拋給上海市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上海美術館原館長陳翔時,得到了這樣的回答:“我感到的反而是動力。如今迎來把上海美術推廣出去的好時機了!”
藝術學博士,上海美術館策展人項苙蘋策展過“中國式風景”“上海現代”等數個梳理上海本土藝術的大展,她坦言此次展覽給了自己很大的觸動,“從中我們可以進一步看待海派,看待中國式現代化”。她認爲,這種現代化不是對西方模式的照搬,也不是單一模式的複製,而是各地從自己的情境出發,堅守當地的文化,同時對時代的變革做出某種反應。因此,全國各地呈現出多元的現代性面貌和特徵。
在上海油畫雕塑院院長江梅看來,百年美術發展歷程中,中國的藝術家一直在進行中西融合,進行本土化文化價值觀的建立,不同的河流最後纔會匯成汪洋大海。她認爲上海和廣東就是兩條大河,從源頭開始就時有交接,但在過程中各有自己的發展主體性,同時也在不斷互補。“這兩條河流都不是封閉的,都是敞開性、開放性的。”
衆多專家學者期待,粵滬兩地的這場“熱戀”不僅長長久久,未來還能不斷結出碩果,共同推動中國美術的發展、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