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停火後,爲何以色列和哈馬斯都有騎虎難下的“疲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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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3日,在埃及沙姆沙伊赫,與會領導人在峯會前集體合影。 新華社發

隨着以色列與哈馬斯達成加沙停火第一階段協議,雙方在遵約履約問題上表現出積極態度,對相關條款予以推進,針對新一輪巴以衝突的國際調停也初步形成了合力。這不僅對以色列與哈馬斯之間長久博弈格局產生了影響,還引發了國際社會對於加沙前景的思索。

以哈“雙輸”騎虎難下

新一輪巴以衝突延宕兩年多的時間裏,儘管國際社會也曾在不同程度上進行介入,但往往“雷聲大雨點小”,特別是美國失衡的中東政策和對以色列的極度偏袒,使得以色列對加沙的軍事行動不斷升級,衝突愈發劍拔弩張。

9月29日,白宮正式公佈了特朗普旨在結束加沙衝突的“20點計劃”。儘管該計劃仍然主要體現了美國試圖主導加沙停火及戰後全方位重建的意圖,但相較於此前“清空加沙”“接管加沙”等殺氣騰騰的設想而言,總體上傳遞出更多的可操作性和更爲多元的國際參與。

10月10日凌晨,以色列宣佈批准與哈馬斯簽署的第一階段協議。13日晚,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領導人在埃及紅海海濱城市沙姆沙伊赫舉行峯會,聚焦加沙地帶停火第一階段議題。埃及、美國、卡塔爾和土耳其四國元首簽署一份文件,作爲加沙停火協議的四大“擔保人”高調發聲,承諾支持加沙停火協議落實。從特朗普拋出“20點計劃”到沙姆沙伊赫峯會正式召開不過半月時間,加沙局勢正朝着緩和方向邁進。

哈馬斯自20世紀80年代初興起後,長期秉持對以鬥爭的立場。自2005年9月時任以色列總理沙龍完成加沙單邊撤離計劃、2007年6月哈馬斯在與法塔赫的內鬥中奪取加沙實際控制權以後,巴以衝突在很大程度上演變爲哈馬斯控制下的加沙與以色列之間的衝突。2008年底至2009年初的巴以衝突更是開啓了雙方週期性和規模性軍事衝突的序幕。

自2023年起的新一輪巴以衝突則不同以往,其持續時間之長、人員傷亡之大和加沙地帶人道主義危機之烈,都是雙方長期博弈過程中較爲罕見的。2023年10月7日當天的事件本身只是哈馬斯的一次冒險行爲,但由此引發的此輪衝突卻從根本上重塑了巴以衝突格局。

從事態進展來看,以哈處於“雙輸”狀態。以色列雖從武力上對加沙形成碾壓之勢,卻輸了國際道義與國際形象,諸多西方國家相繼正式承認巴勒斯坦國;哈馬斯及其地區盟友的軍事實力則遭遇了明顯重創,哈馬斯獨控加沙的地位已經動搖。

新一輪巴以衝突已延宕兩年,不論是以色列還是哈馬斯都“騎虎難下”且有着強烈的“疲憊感”。此時和談給了以色列可以通過營救所有在世人質呼應其最初的戰爭目標的機會,哈馬斯也可以在恢復加沙人道主義救援和以軍撤至“撤軍線”等條件下暫時改善自身處境。

“20點計劃”埋下暗雷

巴以博弈此後最大的挑戰在於下一階段的和平協議中關於以軍完全撤出加沙地帶、哈馬斯解除武裝的談判。“20點計劃”對於哈馬斯在加沙的地位及其去軍事化問題有一定的設想,但哈馬斯在此問題上的妥協空間有限,這些矛盾都會成爲未來新衝突的爆發點。

“20點計劃”埋下的暗雷還包括,下一階段必然觸及哈馬斯在加沙的存在問題,即將哈馬斯排斥到加沙治理的機制之外,並完全解除其武裝。這種安排的背後,體現的是美國以及一些中東國家對哈馬斯存在的不滿。

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哈馬斯不僅是一種武裝力量,更是一種意識形態,很難被輕易徹底消滅。此外,加沙地帶長期以來被哈馬斯獨據,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缺乏對該地區的有效管治。在後哈馬斯時代的加沙,國際力量的介入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各種真空,維持該地區的基本穩定和運轉,但是,迴歸“巴人治巴”纔是最終之路。要防止在加沙地帶形成獨立的治理體系並走向長期化,以免加劇約旦河西岸與加沙地帶的分裂。特朗普提出的“20點計劃”實際上忽視了“兩國方案”,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也被排除在衝突後加沙治理之外,缺乏重建的主導權,長遠來看也不利於巴勒斯坦建國之路的推進。正因如此,埃及總統塞西在沙姆沙伊赫峯會閉幕後專門發表聲明,重申對“兩國方案”的支持。

“兩國方案”目前的難點在於巴勒斯坦仍未具備國際普遍承認的領土邊界、首都和軍隊等基本要素,其內部派系的政治整合也依舊任重道遠。再加上美以兩國不斷掏空“兩國方案”,其在建國問題上能獲得的實質性國際支持相對有限。即便如此,要真正確保加沙地帶的持久和平,必須有效管控分歧,真正建立一個獨立的巴勒斯坦國纔是關鍵所在。

(作者繫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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