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鴉片戰爭,把道光換成康熙或雍正,大清有沒有獲勝的可能?
“第一次鴉片戰爭,把道光換成康熙或雍正,大清有沒有獲勝的可能?”
這個歷史假設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歷史愛好者圈子裏激起層層漣漪。
當我們翻開道光年間清軍面對英軍炮火節節敗退的屈辱記錄時,難免會想:若換上康雍兩位強勢君主,結局是否不同?
答案藏在火器的鏽跡、財政的賬簿與制度的裂痕中。
1683年,清朝使臣張學禮乘坐兩艘五十六米鉅艦抵達琉球,每艦配備二十四門重炮,震得日本諸島屏息凝神。
此時清朝水師擁有五十餘艘同類戰艦,規模雄踞亞洲之首。
康熙朝的軍工體系融合中西技術:火器專家戴梓的“子母炮”射速驚人,傳教士南懷仁指導鑄造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重達四千斤,紅衣大炮生產線沿襲明代“銅心鐵膽”工藝,產量碾壓同時期歐洲。
表面看,這是足以迎戰英國艦隊的資本。
但火炮背後藏着致命裂縫。1690年烏蘭布通之戰,清軍以數倍兵力圍攻噶爾丹,卻被對方燧發槍陣列壓制,暴露了火器代差問題。
更諷刺的是,1689年雅克薩戰役中,兩千清軍圍困826名俄軍,俄軍手持八百支燧發槍死守城堡,清軍十月強攻未果,最終靠斷糧逼降。
康雍時期的“火力優勢”,在真正近代化軍隊面前,竟顯得如此單薄。
康熙的軍事才能毋庸置疑。
平定三藩時他力排衆議啓用漢將,收復臺灣後保留鄭氏水師精銳,雅克薩戰役親赴遼東調度——這種戰略魄力確非優柔寡斷的道光可比。
若遇英軍挑釁,康雍大概率不會出現“忽戰忽和”的搖擺:康熙可能仿效征討噶爾丹之役,調集蒙古騎兵馳援沿海;雍正或如平定羅卜藏丹津叛亂,以快準狠的用兵風格直擊英軍據點。
但君主意志難以突破體制禁錮。道光在鴉片戰爭中調兵萬餘、耗銀三千萬兩,已是封建王朝動員力的極限。
而康雍時期更面臨嚴峻挑戰:西北準噶爾部牽制半數八旗主力,沙俄在黑龍江流域虎視眈眈。
即便康熙想全力抗英,也可能陷入多線作戰的泥潭——正如其晚年同時應對漠北叛亂與沙俄騷擾的窘境9。
鴉片戰爭三年燒掉3000萬兩白銀,相當於清政府四年財政收入。
而康雍盛世的“家底”同樣脆弱:康熙平定三藩耗銀近億兩,雍正攢下的6000萬兩家底,在乾隆初年就被西北戰事吞噬殆盡。
更致命的是,農業財政體系根本無力支撐近代戰爭。
當英國議會爲鴉片戰爭輕鬆追加400萬英鎊軍費(約1000萬兩白銀)時,清朝卻在加徵“捐輸”,湖北因苛捐爆發鍾人傑起義——戰爭未終,後院已然起火。
康雍或許能暫緩危機:雍正創設“火耗歸公”充實國庫,康熙開放海禁增加關稅。
但封建經濟的造血能力終究有限。
即使康熙打贏一場鴉片戰爭,持續對抗的軍費壓力仍可能壓垮財政,重現明末“三餉加派→農民起義→加派平亂”的惡性循環。
1885年鎮南關,七十老將馮子材率軍大破法軍,證明清軍在本土作戰中仍有勝機。
但這場勝利恰恰反襯出鴉片戰爭的深層危機:英軍已實現近代軍事革命,其步兵線列戰術、艦隊機動能力、後勤醫療體系形成全方位碾壓。
當英軍以燧發槍三段擊保持火力密度時,清軍還在依賴“火槍方陣”——本質是冷兵器時代的變體,士兵缺乏輪換射擊訓練,遇彈雨極易潰散。
更關鍵的是戰爭認知的代差:英軍參謀部精確計算過攻佔南京截斷漕運的威懾力;而道光帝竟問出“英吉利與俄羅斯是否接壤”的夢囈。
即便康雍再英明,面對情報、戰術、軍事理念的全面落後,恐怕也難挽狂瀾。
假設康熙在1689年遭遇鴉片戰爭,勝率或許過半:英國尚未控制印度,戰艦噸位不及清軍,燧發槍未全面列裝。
但若時間推至1720年工業革命後,結局將與道光朝無異——工業文明對農業文明的碾壓已成定局。
真正值得深思的是:從康熙到道光150年間,英國完成了軍事革命、工業革命、全球殖民體系構建的三級跳;而清朝軍工技術卻倒退到“道光炮不如康熙炮”的境地。
當紫禁城還在用“騎射爲本”自我麻醉時,世界已邁入鋼鐵鉅艦的時代。1840年珠江口的炮聲,不過是歷史給沉睡帝國的一記遲到耳光。
紫禁城的龍椅換人,或許能改寫一場戰役的勝負,卻無法扭轉兩個文明的碰撞結局。
當康熙的鉅艦在1683年震懾琉球時,牛頓正在寫下《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當道光爲鴉片戰爭焦頭爛額時,英國鐵路里程已突破兩千公里。
器物易仿,制度難改;戰術可調,時勢難逆——紫禁城缺的從來不是某個明君,而是一雙能看透世界劇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