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影節｜國際影人的膠片裏，這座城市在“悄聲沸騰”

人聲鼎沸的街巷裏有一處僻靜地，翠色楓葉掩住暑熱，在浦東新場古鎮第一樓茶園裏，匈牙利導演巴林特·茨姆勒連續按下膠片相機的快門。日後回到布達佩斯，他的膠片中將會沖洗出海派庭閣裏的《茉莉花》評彈和色彩典雅的中式旗袍。

這是巴林特第一次來上海，他專門帶了兩臺膠片相機，一臺拍攝白日，一臺定格夜景；一臺便攜，一臺需要好好調整參數。“來上海六天，我用了半卷膠片，拍了20多張，順着街道、地鐵、人流，感受上海的節奏，儘可能成爲這座城市的一部分。”這位年輕的導演感慨，“很多事情在這裏同時發生，古老、傳統與新潮並行，上海是‘悄聲沸騰’之地。”

匈牙利導演巴林特·茨姆勒漫步在新場古鎮中。（孫彥揚 攝）

6月20日，本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一帶一路”電影周開展“魅力浦東之旅”，記者跟隨幾十位“一帶一路”電影節聯盟的成員國嘉賓代表、電影人等走進浦東新區，他們在新場古鎮聽評彈喝茶，在海派中醫館製作香囊，在比斯特購物村感受生活市集，在浦東美術館觀展，體味海派文化，盡情感受上海的日與夜。

國際影人在新場古鎮的小橋上拍照留念。（王竟成 攝）

“原來一塊醒木、一把扇子、一塊手絹就能講故事”

漫步走上新場古鎮的洪福橋，300餘年的歷史與水波相迎，上海老浦東原住民的生活樣貌在眼前展開，面前的“第一樓茶園”還是電影《色，戒》的取景地，巴林特又拿起便攜式相機拍起來。“茶園”融橋、水、樓、街爲一體，茶藝與曲藝是其兩大傳統。正值梅雨季的高溫天氣，各國電影人們走進茶樓飲茶，上海評彈團的青年演員岑麗倩與王靜怡手持琵琶、三絃開始彈唱。愛沙尼亞導演莉娜·翠什吉娜興奮地舉起手機，她屏息靜靜聽完後告訴記者，“評彈的魅力撲面而來，兩個人搭檔說說唱唱，你能想象臺上只需要一塊醒木、一把扇子、一塊手絹就可以講故事了？真是令人感嘆！”

國際影人們在第一樓茶園感受評彈曲樂的魅力。（陳彥鍇 攝）

新場是上海少有的保存完整的傳統水鄉，“這裏的藝術因水而起。”最讓吉爾吉斯斯坦導演阿克坦·阿布德卡雷科夫印象深刻的是，隨處可見的河流，河流上經常有船隻劃過，船上一端是身着漢服的笛手吹笛，另一頭是搖櫓船伕，阿克坦不斷用手機記錄着。阿克坦導演的電影《黑，紅，黃》是本屆上影節金爵獎主競賽單元的入圍影片，他告訴記者，他在影片中多用素人演員與吉爾吉斯斯坦當地元素，而此番來滬充分體會“海派”文化，與他的創作理念相符。

阿克坦·阿布德卡雷科夫向記者展示他用手機記錄的“船曲”。（孫彥揚 攝）

不少電影人選擇帶着孩子走進水鄉，比利時裔羅馬尼亞導演特奧多拉·安娜·米海領着她兩歲的兒子走進古鎮的海派中醫館，兩人將中藥材放在石臼裏研磨，裝進無紡布袋，並套上一個帶有“荷葉綠”的香囊外袋中。“我不知道兒子多年之後是否會記得這段經歷，但跟下一代一起體驗這種具體的文化交融，真的非常幸福。”

國際影人在新場古鎮學習製作傳統香囊。（周俊超 攝）

走進放映廳之外的上海，“儘量把日程排滿”

遊覽過外灘，在南京路步行街給自己買了幾身海派衣服，逛了逛上海交通大學的校園，計劃第二天要坐地鐵去“大煙囪”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和靜安寺，巴林特說“不止於放映廳，儘可能多看看上海的樣子，儘量把日程排滿。我很喜歡這座城市的整體氛圍，你可以透過窗戶看到人們的日常，那是我最喜歡的部分之一。”

幾天前，巴林特的首部長片《課業啓示錄》在上海百麗宮影城舉辦見面會，“很多觀衆爲我的電影留了下來，要知道留下來本身就是對電影的‘回應’。問答酣暢淋漓，甚至結束後，我們繼續在影城外面和大家聊天。”巴林特告訴記者，這部講述匈牙利教育體系與青少年成長的影片，讓中國影迷從中獲取了與自己生活的共鳴，“這種跨文化交流讓我印象最深，也是我最好奇的。”上海國際電影節爲巴林特提供了與不同國家的電影製作人相聚、交流的機會，“我不知道我的電影會不會更受歡迎，世界各地的觀衆能夠看到它，這已經足夠了，這就是我拍電影的原因。”

國際影人聚在新場古鎮。（周俊超 攝）

“我對布達佩斯哪裏可以取景瞭如指掌，上海也需要走一走。”不知是作爲導演的本能，還是探索人們生活狀態的習慣，巴林特走出上影節的放映廳，探索上海的人和生活，捕捉他稱之爲“人性化”的瞬間。他喜歡上海地鐵獨有的提示音，喜歡黃浦江畔的夜風，注意到街頭飄來的上海話，“我帶着相機掃街，我尋找的是小場景、小互動，而它們通常能講述一個小故事，而不僅僅是一張好看的照片。我喜歡用膠片拍攝，等待、判斷、按下快門，那一刻纔是有分量的，然後沖洗出來，無論我在何地，把這裏的故事永遠地‘拿’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