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莫言也好,貶莫言也罷,本文只講一個真實的笑話,供大家品味
捧莫言也好,貶莫言也罷,均與本文無關。
只結合莫言在諾獎頒獎盛典上講的一個小故事,來續講一個親身經歷的真實的笑話。
莫言說:
儘管我什麼都不想講,但在今天這個場合我必須說話,那麼我就簡單講幾句。
我是一個講故事的人,我還是要講故事。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我上小學三年級。學校組織去參觀一個苦難的展覽。我們在老師的引領下放聲大哭。
爲了能夠讓老師看到我的表現,我捨不得擦去臉上的淚水。
我看到有幾位同學,悄悄地把唾沫抹到臉上冒充淚水。
我還看到在一片真哭假哭之間,有一位同學臉上沒有一滴淚,嘴巴也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用手掩面。他睜大眼睛看着我們,眼睛裏流露出驚訝困惑的神情。
事後,我向老師報告了這位同學的行爲,爲此學校給了他一個警告處分。
多年之後,當我因爲自己的告密而向老師表示懺悔時,老師說,那天找他說這事的有十幾位同學。這位同學十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每當想到他,我就深感歉疚。
這件事讓我悟到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當衆人都哭時,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當哭成爲一種表演時,更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
好了,就是這麼個小故事,相信成年人都會有自己的判斷。
哪怕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都不可能在內心深處無動於衷。
下面講我的小故事。
也是在上世紀六十代,我也在上小學三年級。
有個四五十歲的成年人,到處作憶苦思甜報告。他的報告之所以大受歡迎,是因爲有一個別具一格的細節:
在舊社會,他窮得沒鞋穿。寒冬臘月,北風刺骨。他但凡光着腳出門,總要跟在牛的後面。只要看到牛一屙糞,就趕緊把雙腳插進熱氣騰騰的牛糞裏,以求片刻的溫暖。
每當他講到此處,下面總會有一片熱烈的掌聲。
我當時還小,不明白這掌聲究竟意味着什麼:
其實即便到今天也沒太弄明白,這掌聲究竟是讚賞他的機智,還是對那種境況的憤慨,實在想不清楚。
但那位作報告的人顯然知道掌聲意味着什麼,於是就越講越起勁。把光腳插進牛糞裏作爲保留節目,逢會必講,逢講必䊨得掌聲。使他一時間衆星捧月,風光無限。
後來,好像沒過多久,風雲突變。他因爲作風問題被《羣專》的人抓起來批鬥,一次次被打得死去活來。
昨天還在臺上接受掌聲,轉眼就被打成這樣,自然要有個說法。
打人者一邊打一邊問:
你光腳插牛糞的事,是真的嗎?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着說:不是真的,都是瞎編的。
又問:你爲什麼要編這種事?
他又哭着說:我開始只是隨便地信口謅一句,沒想到人們對這件事非常感興趣。於是我就越說越來勁,後來說得連自己都相信了。
羣專的全稱叫《羣衆專政指揮部》,權力極大,看誰有毛病就可以連夜闖進家裏抓人,然後就五花大綁地押上臺批鬥。
批和鬥是兩個概念:批是當着衆人用嘴批,鬥是當着衆人用膠皮管子打。
膠皮管子打人有個特點,打在皮肉上,表皮不壞,只是發烏髮青。把人打得滿地翻滾爹一聲媽一聲地慘叫。
我只看過兩次,就再也不敢看了。
我自認爲,莫言和我講的這兩個小故事,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這裏當然沒有絲毫高攀的意思,借個膽子也不敢和莫言相提並論。
只是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些確實是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它留給人們的思考,往往是發人深省,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