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冬夜書懷》

譯文

冬夜寒冷而漫長，宮中的計時器（夜漏）開始計時。

草地發白，上面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白霜；樹木凋零，月光顯得更加澄澈明亮。

宮中華麗的服飾，映照着“我”衰老的容顏；紅色的燈火，照亮了滿頭的白髮。

朝廷之上開始重用年輕人，自覺年老體衰，無法再爲朝廷貢獻力量而顧影慚形。

註釋

永：長。

夜漏：漏，漏壺，古計時器。此處夜漏是指報更的鼓聲，即漏鼓。

靄：霜霧迷茫的樣子。

澄：澄清明朗的樣子。

尚少：用漢代顏駟不遇的典故。謂老於郎署，喻爲官久不升遷。

賞析

王維不只是會寫“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獨坐幽篁裏，彈琴復長嘯”“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之類的，他早年21歲中狀元，也想過有一番作爲，故而也曾寫下“相逢意氣爲君飲，繫馬高樓垂柳邊”“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等的豪邁詩句。只是，自從張九齡被排擠後，李林甫當政，朝廷漸漸變得用人唯親，像王維這樣正直有才的人就不再受到重要。故而王維纔會有如此感慨。

“冬宵寒且永，夜漏宮中發”開頭兩句交代寫作的基礎時間和空間，在宮中值班，冬夜寒冷而漫長，心情因爲不受重用而顯得清冷寂寥。

“草白靄繁霜，木衰澄清月”頷聯兩句道出了冬夜的寒冷景象。草地上覆蓋着厚厚的白霜，光禿禿的樹木盡頭是澄澈清冷的月光，都透着一股寒意與肅殺之氣。

“麗服映頹顏，朱燈照華髮”，頸聯是說自己年華老去，“頹顏”與“華髮”，相互映襯，最見滄桑與無奈。少年的意氣風發早已不在，留下的是無盡的遺憾與無奈。

“漢家方尚少，顧影慚朝謁”，尾聯是說自己的慚愧。朝廷中重視年輕人，年輕人正得勢，像自己如此年邁之人還是讓一邊吧！其實，詩人也才四十多歲，哪裏就老了不堪大用了，只不過是個託詞，控訴李林甫獨斷專行罷了。

縱覽全詩，語言沉鬱，描寫細膩，內心豐富，景物清冷，情感深沉，意境深遠，感慨頗多，既有對衰老的無奈，又有對未能實現理想的遺憾，是爲書懷詩中的名篇佳作。